「從傷口可以看出來你出刀很幹脆、利落，或者換一個詞來形容你可能更貼切——熟練。」丁燃現在看起來神色如常，那語氣、狀態，不像是隨時會沒命，倒像是在審訊室，在他的主場。

他看著丁燃這個樣子更是來了興趣，表情足夠放鬆但是槍口卻沒有移開半分，冷淡的說道：「本來我現在應該在休假的，不巧遇到了她，明明那麼大的國家，怎麼偏偏就讓我遇到她了呢，也是她活該呀，都怪她，毀了我美好的假期。」

「Ta？」丁燃並不知道對方口中的這個Ta是指誰，雖然知道了嫌疑人的長相但是並未從資料庫中搜索出來，這說明要麼是黑戶，要麼是外國人，現在他還並不能知道具體的原因。

對方看丁燃臉上不解的神情，好像才想起來似的，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是我忘了介紹我自己了，你可以叫我Elpis，我曾經還有個名字叫劉森，不過……現在知道我曾經叫劉森的都死了，你放心，你也不會是例外。」

「Elpis……Elpis……」丁燃默念了幾遍Elpis的名字，突然皺起了沒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Elpis，一米八幾甚至比他都高，雖然不是很壯但是肉眼可見的體脂低肌肉密度大，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這不是個……」

丁燃還沒說完就被Elpis打斷，Elpis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說道：「女生名是吧，是啊，確實是個女生名，不過我也確實是男性。」

「警官難道對劉森沒有什麼感覺嗎？」Elpis直接靠在自己的車上看著丁燃，他不像是逃犯倒像個看客。

丁燃在腦海中搜索著自己是否有認識叫「劉森」或者類似的，結果都一無所獲，突然他想到他真的見過一個類似的名字叫「劉淼」，而這個「劉淼」正是519案中女性被害者的名字，如果Elpis不那麼提醒他，他還真不會聯想到那裡去。

「劉淼！你和劉淼什麼關係！」丁燃記得在查看劉淼的信息時，劉淼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父母都去世了，她也是獨生子女，完全沒有看到有關劉森的信息。

「你都這麼聰明了怎麼會猜不到呢？」Elpis並沒有直接說。

Elpis看起來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的樣子，這個年紀和劉淼相差的有可能是姐弟，還有一種很極端的關係——母子。

「好吧，不為難你了。」Elpis倒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他是我姐姐，同樣也是我媽媽。只不過是從來不讓我叫她媽媽，只讓我叫她姐姐。」

「照你這麼說你就更沒有理由殺她了。」丁燃冷靜的說道。

Elpis一臉深沉的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是在認可丁燃的話一樣，但是他的眼神從來沒有從丁燃的身上移開過，看到丁燃臉上露出的疑惑的表情Elpis粲然一笑，好像就在等著這一刻，說道：「那如果我說她把我賣了呢？並且是讓我以一個女孩子的身份被賣。」

丁燃一驚，這確實是他沒想到的。

Elpis敘述的進度完全取決於丁燃的表情，如果丁燃一臉沉著他就不會主動說，或者只會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但是如果丁燃產生了疑惑他就會主動訴說，他很享受把丁燃戲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比如現在。Elpis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看都是個男的怎麼會被當女孩子賣呢，而且買家也不傻啊。」

果然，Elpis說完丁燃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些，Elpis也就繼續說道：「因為她把我賣給了我血緣上的父親，原本他是需要女孩，要高價買女孩，而我那位母親又是他曾經的情人他自然也就沒有多懷疑，再加之我是個黑戶啊，基本沒出去過，又因為年紀小比較清秀，一開始確實被認錯了，但是紙包不住火的呀。」

Elpis又停住觀察丁燃。

丁燃接著他說道：「你被發現了。」

Elpis挑了挑眉，示意丁燃繼續說，丁燃只能按照正常邏輯去推理，但是他並沒有把握，因為在這個人身上好像沒有邏輯可言。雖然他表面上冷靜，但是內心還是很緊張的，只不過他的職業要求他必須藏起他的緊張，丁燃繼續說道：「你應該是被帶到了海外，你在海外孤立無助，你怕他會殺了你，或者做出還不如殺了你的事，所以你就答應他為他效力。」

「Bingo!But not all of it.」Elpis說的時候語氣中竟然還有些許讚賞，「我當時跟他說的是我會幫他殺了劉淼和那個男人。」Elpis說完笑的更加燦爛了。

丁燃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從底層邏輯上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劉淼家境殷實，高中曾經有出國交流了半年，回來後不久突然休學了一年，檔案中顯示的原因是心理問題，但是現在看來是懷孕了。那麼大概是劉淼在出國交流時與某個國外組織的頭目有所牽掛。劉森出生後劉淼家立刻搬了家，也一直沒有上戶口，劉淼之前也沒有關於生產的就醫記錄，估計是回老家生下的劉森。

至於為何把劉森買掉大概是與劉淼的丈夫，「519」案另一個受害人張鑫泉有關，應該不只是因為劉森的生父需要女孩，很有可能是那時劉淼和張鑫泉交往，覺得劉森礙事，這樣做不止可以擺脫劉森這個麻煩還可以得到一筆錢。所以對於劉淼而言劉森既不是弟弟也不是兒子，而是累贅。

「所以劉淼因為張鑫泉把你賣了。」丁燃陳述道，「而你那位生父自然不能忍受自己被欺騙，尤其是被劉淼，所以他留下了你，把你培養成一個殺手。」

「你很聰明啊，這位警察，只是很可以，偵查行業要損失一名優秀的警察了，而你也要因公殉職了。」Elpis打開了槍的保險，瞄準了丁燃的內心。

「其實你還是愛她的吧。」丁燃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果然Elpis一頓，並沒有扣下扳機，但是槍口也並未偏移，丁燃看有效果便繼續說道：「你當初的交換籌碼就是殺了她，可是你現在才殺了他們，所以你的內心是不想她死的，但是你又真的恨她，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殺了她。」

Elpis確實情緒有了一些變化，但是這也很有可能加快他扣動扳機的速度，所以丁燃並沒有繼續說，而是觀察著Elpis，準備在他放鬆一點的時候在繼續說。

「你真的很大膽。」另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這個聲音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丁燃總覺得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