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鳳凰坡。

誠如劉鷲所言，這是個挺偏的地方。鳳凰坡這破地方因為土質問題，成功躲開了各種城市規劃，至今沒有超過一層的建築能在它上面安家落戶。

鳳凰坡的左邊兒是個林子，用高端點的說法來講是國家林業保護區，右邊兒是個快幹了的湖。

秦毅定位晶元最後發出信號的地方就在那個湖邊兒上。

幾個外勤循著劉鷲手機上定位晶元的那個小圓點，在湖邊吭哧吭哧地挖了二十多分鐘臭泥，終於把秦毅的手機給從泥巴里撅出來了。

「我讓你給我找人，你讓我看著你們外勤在這刨泥巴！」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邱知鶴逐漸暴躁，說話的時候抬腿踢飛了腳邊兒的一塊碎石頭。

「從社會學的角度和犯罪者的精神層面來講，我們首先得……唉，算了。」鄒毅嘆了口氣：「邱總你先別著急，再怎麼著那也曾經是我親嫂子，我能不賣力氣找嗎？」

邱知鶴本來就是接到消息臨時從醫院趕過來的，他自己治療才治一半，這會兒一著急太陽穴一陣一陣地抽，疼的他想撞牆。

這一疼，腦子就更不清楚了。

邱知鶴眉頭緊鎖，眼角餘光一掃，正巧看到了拎著個密封袋往這邊走的劉鷲，下意識就要開口。

「有什麼發現？」

就在旁邊看著他的鄒毅直覺這人現在一開口說不出一句人話來，連忙趕在他出聲之前截過了話頭。

「這附近有工廠嗎？」劉鷲說著給他展示了一下手裡的密封袋。

秦毅的手機跟邱知鶴是一樣的，最新定製款，扛摔防水。邱知鶴之前生氣摔手機，手機飛天花板上給水晶吊燈懟碎了一個角都沒事。

雖然秦毅的手機這會兒裹滿了泥巴，但還能開機。

熒幕上一條沒能發送成功的簡訊映在所有人眼裡，成為逐漸昏暗的天色里一抹刺破黑暗的亮光。

「廠——」

鄒毅摸了摸下巴，轉頭朝著正在湖邊兒上拿樹枝刮鞋底泥的實習外勤喊：「小周！地圖上標的，附近有沒有工廠之類的建築？」

「距離這裡兩公里左右的地方有個小型的伐木廠，再就是北邊，這個位置……」

五分鐘後一幫人齊齊地坐在車裡，鄒毅抬手在地圖上指了一點：「這個位置應該有個已經報廢的皮革加工廠。」

平心而論，一個已經報廢的皮革加工廠真是犯罪分子搞事的好地方。位置偏，平時也人跡罕至的，他們在那兒開犯罪集會都沒人管……

另一邊，被人愣生生勒暈過去的秦毅在昏暗的光線中睜開眼睛。

空氣中有種說不上來的，腐朽的味道，帶著一股潮氣。秦毅下意識地掙動了一下胳膊，緊接著就罵了一聲臟。

這夥人缺德到家了，別的綁架犯綁胳膊綁腿兒，這夥人沒用那種五花大綁的綁法。

秦毅的兩條手臂被人擰到了身後，肘關節上邊的地方被人用麻繩捆了好幾圈，手腕被人用麻繩捆了好幾圈，兩根大拇指並在一起，又被人拿著那種黃色的強力膠帶給結結實實地纏在了一起。

這綁法缺德帶冒煙兒的，秦毅以一個不太雅觀的姿勢在地上骨碌了好幾圈才勉強坐起來。

坐起來之後就好辦一些了，他後背貼著牆在這個屋子裡「蹭」了一整圈。

昏暗的環境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以至於秦毅為了繞開一堆擋路的小木箱的時候突然蹭到了一節柔軟冰涼的東西時，嚇得差點蹦起來。

他當然是蹦不起來的。

這一下讓他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朝著一側栽倒，頭又撞到了什麼很柔軟的東西上，撞出了一聲悶哼。

秦毅聽見那聲悶哼，再結合臉側的觸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好像是個人。

夏天愣生生被砸醒之後眼冒金星地抻著脖子看了一眼：「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