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是個精神病人。」毫無徵兆的一句話從學長口中說出，因為過於震驚導致我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那時候我媽媽是帶著我從家裡偷跑出來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言，學長繼續自顧自說著。

「偷跑出來？可是我記得你待了有一段時間才搬走。」具體多久實在沒有印象。「嗯，待了一年。」學長點點頭。「那一年你的家人才找到你媽媽和你嗎？」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媽媽得多能藏啊。「不是，早就找到了，只是那時候我母親情緒不穩定，他們強行帶走我們只會激化彼此矛盾。」學長說到這，喝了口水。

「難怪那時候你突然離開幼兒園，走得那麼急，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我記得放學路上，回家的途中，幾個大人帶走的小沐沐。「是我父親那邊的人，和綁架也沒差多少，我被帶走了，我母親那時候也只能跟著走，好在她那時候精神狀態比較穩定，不然那時候估計她就尋短見了。」學長話裡有話，似乎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後來呢？」我輕聲追問。「後來，後來我們被帶回英國生活，母親一個人在家裡，我被安排住校，一個月只能見到她一次，但是那時候她精神狀態還是不錯。只不過這樣的狀態也就只持續到我國小結束，國中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回來得越來越少，我母親懷疑他外面有外遇，兩人一見面就爭吵，後來我母親逼瘋了去父親公司里說要抓小三，把公司里所有女員工都質問了一遍。」學長的表情很是凝重，要揭開傷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想盡量保持平靜。「再後來呢？」既然傷疤已經揭開，那不如重新上藥重新癒合，也好過讓留個疤在心裡。

「後來我母親的精神狀態再一次崩潰，鬧了很久離婚，父親嫌她阻礙了工作，直接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醫生說，她確實有精神疾病，但只是輕度。只不過父親無暇顧及也不想顧及母親的感受，把她丟在精神病院，逢年過節也不讓我探望，說是為了不讓我受母親精神疾病的影響。」學長說到這，冷笑了一下。

「其實瘋了的不是我母親，是我那個毫無家庭責任心，一心只有自己的事業，完全不顧自己妻子意願的男人。」學長說著說著，情緒有點控制不住。我伸手握住學長的手，他在發抖，他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但我也沒資格勸他別那麼生氣。

即便只是旁聽著這個事，都讓我感到窒息，更何況是親眼看見自己母親一步步變成精神病人的學長呢……

「我剛上高一那年，常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母親，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最終搶救無效去世了。」學長說完閉上眼低下了頭，在平復情緒。也難怪學長會和他爸關係那麼差，在學長的視角看來，無疑是他爸間接害死了他媽媽。

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學長的頭，又怕他抗拒，半路又縮回了手。他那麼傲嬌的人，肯定是不讓我摸他的腦袋。只是我現在，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心裡陣陣抽痛，就好像是，那個沉痛的過去，也是我記憶的一部分。

「學長，我們回學校吧。」我結完賬回到座位上，學長抬起頭，臉上露出疲憊感。

坐在回學校的計程車上，學長沒有說話，一直看著車窗外，眼眶裡有些泛紅，許是有些乏了，或者是還沒從情緒中走出來。我是不是該開口說點什麼安慰他？

「學……」

「我是不是很沒種？」我剛想開口卻被學長這沒來由的話打斷。「啥？」懵逼。「一邊恨他，一邊又享受著他給我物質條件。」學長絲毫沒有想轉過臉來。「因為我們還是學生，你那時候又還未成年，沒辦法獨立。」這是事實，高中那會即便他再恨他父親，他也必定得依靠他父親才能生活。

「如果母親去世之後我能勇敢一點，或許現在就不用回家，不用看到那個混賬父親。」在學長眼眶裡打轉的眼淚落了下來。「那就大學畢業以後離家遠點，上班賺錢以後獨立出來，和解不了那就減少接觸，只要學長你能承受離開你父親獨自生活的壓力，你就可以去做。」心裡的結哪有那麼容易解開，我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比起勸他放下恨意與父親和解，我更希望以他為本，尊重他。

或許是被我的發言驚到，學長轉過臉來，呆愣楞地看了我好一會。「若真如此，我變成窮鬼，你養我嗎？」學長突然靠在我肩膀上，輕聲問我。「也不是不行，你看你這麼好看，出賣色相，當我的老婆，我就賺錢養你。」見學長情緒好了些，我立馬耍流氓。「想得還挺美，指望你賺錢養我，我不如多接商單推廣。」這反駁我的小嘴皮子，又回到了原來的他。「好嘛好嘛，我家美人比我能幹多了，當網紅接商單比我辛辛苦苦打工可掙錢許多。」突然感覺已經有些習慣和他拌嘴的日子，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我睡一會兒，到學校的時候喊我。」不想了，好睏。

「起來，到了。」感覺到學長輕推了我一下，還沒徹底睡死的我迷迷糊糊中睜眼，跟著學長下了計程車。

好睏啊，靠著學長睡一下好了。不自覺就往學長身上靠。「好香哦……」學長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橘子味還是茶香，令人很安心的味道。「要睡回去睡，東倒西歪的別摔著了。」學長就著正面抱住我的姿勢，拍了拍我的背提醒我。「好睏啊……」不行我的眼皮子在打架。「醒醒，睡著該感冒了。」學長又拍了拍我的臉。

「學長，可不可以背我回去啊？」嘿嘿，突然犯懶。「你沒長腳嗎？」學長顯然是不想背我。「背人家好不好嘛～求你啦～人家困困嘛～」油死你油死你。「閉嘴。」學長被油到臉色都變了，鬆開我轉身半蹲下來。

「服了你了，上來。」學長果然是最疼我的，嘿嘿。我得意得趴上去。學長一把把我背起來，沒想到，他還挺有勁。「你力氣好大哦，學長你好男人哦～」這還不得誇他兩句。「這兩句話不如留到該說的時候說。」學長沒有罵我，順著我的話應了句。

啥？我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學長在開黃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