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宮裡宮外都在忙碌，宮內大選已過，一部分女孩被選入宮，其中就有丞相之女段明溪，某大臣之女，還有御史大夫庶女，因為張大人家的大小姐張竹芯死活不肯入宮，夏延只好讓張沫兒去充數。一時間，宮中熱鬧了許多。

經過一天的商議，最後群臣與夏延決定，立丞相之女為後，封某權臣之女為妃，張氏為貴人。

這個消息是第三日才傳出宮的， 當時就把段明溪驚呆了，雖然說她早已預料到自己會被選中，但……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有些驚訝的。

段明溪進宮之前，太傅之女葉淺和其他幾個女孩兒去丞相府看望了她，她們紛紛前去賀喜，明著暗著說些多多關照的話，比如——

「恭賀姐姐，姐姐日後貴為皇後，可別忘了我們呀～」

「定然。」段明溪無奈地笑了笑。

她清楚得很，無需她爹說明她也知道為什麼立她為後。

不過是一場遊戲的棋子罷了。沒什麼好慶賀的。

那些人明著說「恭喜」，暗地裡還等著看戲呢。

不然，茶館戲樓為什麼總是那麼熱鬧。

——

這幾乎是一場極速的戲劇，街上賣的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誰都不敢相信三日內就立了皇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後宮就已經熱鬧起來了，由於後宮人數急增，宮內宮女也增加了，頓時人聲鼎沸，把那清凈許久的後宮襯得多了些生氣。

冊封大典簡單但不失華貴。

夏延親自選用上好的綾羅綢緞和白玉翡翠來製作褘衣鳳袍、鳳冠雲冠，飾以金線鳳凰，展翅的鳳凰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銀色吉祥雲紋點綴得恰到好處。段明溪看到這華服時也被驚呆了，她哪見過這般華麗的衣裳？看過的畫本子里的衣裳也沒有如此奢華啊……

幾個大宮女領著小宮女替段明溪更衣、梳妝，敷鉛粉，畫黛眉，點絳唇，貼花鈿一樣不差，最後，一位明眸皓齒、水靈乖巧的女子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在冊封大典上，老丞相就站在群臣之首，旁邊是余太尉。

余太尉看著沿階而上的段明溪，臉上沒有太過豐富的表情，他眼中的淡漠跟其他文武群臣格格不入，彷彿是在看一出枯燥乏味的戲劇。

不過也是，段明溪登上後位，對他來說，沒太大的意義。又不是自家的女兒。

與余太尉一黨的大臣也沒有表現得很欣喜，他們眯著眼睛看著，只覺得太陽真曬人。

這種熱鬧事兒怎麼會缺了夏北洛？

夏北洛站在人群里，望著陽光之下的絳紅長袍不由得嘖嘖稱讚，他小聲地對一旁的宋南星說：「陛下這是上心了？搞這麼華麗誒。」

人群里不乏官員之後，他們艷羨地看著那美艷動人的女子和貴重的華服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這位三日之內立的皇後。

宋南星只是輕輕笑著，沒有摻和他們的議論，他眺望著那位逐漸走向權利圈套的女人默不作聲，心裡卻為這枚棋子而默哀。

不過是華貴一些，給眾人留個印象罷了。

段明溪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這是她第一次看夏延看地如此清晰，她眼裡閃動著光，眼裡倒映著夏延的身影。她看到夏延對她微笑，和善的微笑，但……讓她害怕。她站在那位君王身邊，不需要說一句話，底下的群臣就會對她俯首，這就是站在高處的感覺嗎？她能看到丞相、王爺、太尉……她能看到葉淺、張竹芯、夏北洛……這回，她能看到所有人。

高處不勝寒。

段明溪抓著袖口，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靜默著看向群臣，心卻跳得厲害，彷彿要跳出胸腔。五月的太陽照著她，讓她呼吸加快，她像一條擱淺的魚，窒息感將她包圍。

這是為什麼……

這種威壓……

一旁的大太監一甩佛塵，大喊：「禮成——」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俯首，伏地而語。

萬嘉元年，五月，立丞相之女段氏為後，封號——「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