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阿珂雖然轉了院，但這次的意外讓他整個人的身體機能都受到了損傷，更何況他本身就常年酗酒，對於自身的身體更是沒有注重過。

楚艾這些年跟著柳江雖說掙了不少，但為了提楚阿珂還清賭債，更是沒有把錢花在醫院的體檢上面，他本身也不在乎這些。

遇見鍾席胤之前，其實他一直認為活著就是來受罪的，社會的壓力還有家庭上面的負擔，更是壓的他快喘不過氣。

自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有點跌價，有時候還真想過要是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或得一個絕症把這條命還回去也是挺好的。

他自己都顧不上了，更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操心楚阿珂的事情。

隔壁的嬸子經常會把他和楚阿珂住的地方，比作老鼠窩，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的不像小的，老的也沒點老的樣子。

楚艾看著躺在病床上輸著液的楚阿珂，猛灌了一口水，一杯水下肚撐得不行，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在別人看來其實楚艾一直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他在心情煩的時候特喜歡猛灌酒，在自己想要清醒或者覺得自己現在不夠清醒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拿著一把刀在自己的手腕劃來劃去，只是為了追求他所謂的人間清醒。

病態嗎？楚艾也覺得自己足夠病態，這麼扭曲的自己也就只有柳江和袁斯清看見過，即便他和鍾席胤現在已經屬於開誠布公的狀態，他也始終沒有辦法將這樣的自己完完全全展現在他的面前。

楚阿珂剛出事的時候，鍾席胤遠在國外，在他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就獃獃的站在空無一人的醫院長廊，轉頭看著還在ICU的楚阿珂，隔著一層玻璃的他，想過無數次要將楚阿珂的氧氣拔掉。

就好像楚阿珂只要死了，自己過往的所有都會隨著他咽氣的那一刻起，回歸到本來的道路上，而他也不是那個在大雪天被人丟在雪地里的小男孩。

楚艾有點出神的看著楚阿珂，以至於謝俊走進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謝俊將手中提著的保溫桶放在了病床旁邊的桌子上，光是透過這價格不菲的保溫桶就可以知道，這裡面裝的是鍾席胤讓人準備的。

「楚先生時間不早了，到您吃飯的時間了。」謝俊將他手中捧著的杯子拿了過去，又把餐具遞給了他。

楚艾笑了笑，從那些陰鬱當中抽離出來「殷姨做的嗎？」

謝俊沒有否認，算是承認了他說的話。

做的雖然都是一些清淡的東西，但殷姨的手藝好，做的飯菜一直都很合楚艾的胃口，比起在外面吃的東西，楚艾其實更喜歡殷姨做的飯，無論做的是什麼，總能吃的很開心。

今天一早楚艾和鍾席胤提了下，自己想去醫院看看楚阿珂。

鍾席胤覺得沒有必要，人都沒有醒過來，醫院還有護工照顧，因為這件事兩個人鬧的挺僵。

鍾席胤越是對他好，楚艾越是容易仗著這種好進行一點點的試探，他想試探出鍾席胤在面對他的時候，底線究竟在什麼地方。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明明早上臉色那麼差，還能惦記著讓謝俊來給自己送飯。

謝俊在旁邊聽著也沒有說話。

鍾席胤對楚艾確實不一樣，這些年想往上貼的人數都數不完，什麼類型的都有，他當時更沒有把楚艾放在眼裡。

甚至還挺看不起他的，但現在相處的多了，他越發覺得鍾席胤的心似乎是在他身上的，但又似乎不在。

不過這些事情和他也沒有什麼太大關係。

畢竟自己說白了，也只是在鍾武和鍾席胤兩人之間周旋，現在大局還沒定，兩邊其實都不能得罪。

一旦選擇錯了，後面他的路基本走不了了。

「鍾哥今天忙嗎？」楚艾靠在醫院的樓梯邊上，吐了兩口煙問道。

謝俊如實回答「老爺子和少爺兩人還在爭鬥著，無論是他們兩個當中的誰，現如今都是最忙的時候。」

楚艾點了點頭，昨晚做完他累得不行就睡了，等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就看見屋裡頭還亮著燈，凌晨四點多鐘席胤還在忙生意上的事情。

他也不願意打擾鍾席胤，知道他現在心裡頭壓力大，但他既然不願意說，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也沒必要追問個不停。

「他們兩個人你選誰？」謝俊這人一直都挺迷的，要說他是老爺子那派的，關鍵時候也沒少幫鍾席胤的，但如果說他是鍾席胤這頭的，他像老爺子那邊也傳了不少東西。

畢竟跟在鍾席胤身邊，即便是防備著，也肯定會有疏漏的時候，楚艾倒想把他心裡的那些東西探究清楚，以免後面鬥起來了，再栽在他的身上。

謝俊沒想到楚艾會這麼直接的問，被他問的頓了一下，但也沒有遲疑很久「這個哪是我一個基層人員考量的事情，我其實也就一個打工的，上層怎麼變動也不是我能操心的。」

得，又是這套託詞。

楚艾瞭然的點了點頭，沒打算再說什麼，謝俊這個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楚先生。」

楚艾轉頭看著他，有些不解他要說什麼。

「鍾總其實不是你可以全心投入感情的，我開始以為你對鍾總沒有那些複雜感情。」已開始他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但越是到後面，他越發現楚艾對鍾席胤的感情早就已經變了味。

他實在不忍楚艾到後面再後悔，即便知道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他還是想提醒下他。

「為什麼不會呢？」楚艾問的很坦然，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對於大人說出的事情，抱著一些疑問。

沒等謝俊再說什麼，楚艾將煙頭掐滅在樓梯上，看著那星火逐漸熄滅「感情不分人，我之前也覺得我不會對任何人投入感情，不光包括戀人，也包括朋友的感情，但我確實碰上了鍾哥，我已經愛上他了，感情抽離不掉，也沒有回頭路了。」

謝俊問道：「你覺得鍾總愛你？」

「他愛我。」楚艾說完後又重複了一遍「他一定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