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遠死了！

怎麼死的？屍體在哪？誰殺死的？

「誰知道呢，反正寧修遠死後楚安那混丨蛋立馬進攻人界，說真的，寧修遠也是白丨痴，真以為魔尊會護他嗎？笑話！」

魔界的酒館，幾個人族正圍坐在角落裡的桌子上，桌上溫著一壺酒，三疊菜，在嘈雜的酒館內，他們的高談闊論並不是很起眼。

「話也不能這麼說，寧修遠好歹也帶著我們人族在魔族和妖族之間立足，擺脫了兩族壓迫，甚至建立了屬於我們人類的人界，算是一位功臣。」

「切！」其中一個大鬍子男人撮了撮鬍子，不以為然的道，「他以為建立了人族，搖身一變成鏡明仙祖，就可以擺脫他殺神的稱號了嗎？人族建立之前，他可是上任魔尊楚楓身邊的走狗，殺了多少人族？」

「就是，說不定他也是楚安的狗呢，死了活該，我那個可憐的弟弟就是他害死的！」

坐在角落裡的楚安靜靜喝著酒，聽著不遠處幾人的高談闊論，眸光時不時的瞥向那幾人，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

他看了看面前坐著的白衣男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對著他譏諷道，「瞧瞧，這就是你費盡心思要守護的人族。」

寧修遠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手裡捏著一個醜陋的娃娃，輕輕的揉捏，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人族比妖魔弱小，但他們的貪慾會讓他們變得比妖魔還可怕。」楚安一邊說話，一邊遞了一杯酒在寧修遠面前，那人恍若未聞，楚安知曉他懶得理會，便將酒放到桌子上了，「來，喝酒。」

對面那人依舊恍若未聞，一動也不動。

自從救下寧修遠以來，他一直都不說話，只獃獃坐著，眸光渙散，面無表情，彷彿是個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不管跟他說什麼，那人始終不肯開口。

楚安心疼寧修遠，便想著帶他出來散心，誰曾想在酒館裡還能遇到掃興的東西，楚安見不得有人言論寧修遠是非，若是往常，定要斬下那幾人的人頭。

可今時不同往日，寧修遠這幅模樣需要外界刺激，儘管楚安心疼，卻也毫無辦法，只能任由那幾人言說，希望能刺激到寧修遠。

可不管怎麼樣，那人始終沒有反應，眸子里沒有一絲色彩，與他說話他也不理，給他吃的他也不吃，不管對他做什麼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見寧修遠這樣，楚安實在心疼，清了清嗓子，話鋒一轉道。

「其實人類也不凈是如此，你失蹤之後我去人間鬧了一場，許多人都在祈求你能救他們。」

可不管好話賴話，那人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想當年，只要碰碰他的臉他都能氣成包子，現在無論如何氣他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不知是不是楚安的話起了作用，寧修遠的眸子顫了一下，但依舊不肯說話。

「你再不說話，我就帶人去屠了人間，把你的師姐師兄全都抓起來。」見寧修遠有了點反應，楚安激動的拍桌而起，身子緩緩朝寧修遠的方向靠近。

「對了，還有你那個醜徒弟，我也給抓來，抓過來給我當下人使喚。」

聞言，寧修遠終於動了，他將娃娃丟在地上，娃娃剛落地，便化成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模樣。

小孩一頭烏黑的墨發隨意披散著，頭上帶著半個巴掌大的紐扣，他吶吶的站在寧修遠身邊，獃獃望著他。

「祭明，踹他。」救下寧修遠已有半個月之久，這麼長時間來，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嗷！！」楚安還沒來得及高興寧修遠開口說話了，便覺得大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力道十分重，疼的他差點沒站穩。

「祭明！！」楚安惡狠狠的瞪著祭明，眸中怒火涌動，咬著牙低吼道，「你真敢動手？」

這邊動靜不小，有些人扭頭望向這邊，可看清角落裡是誰時，便齊刷刷的扭頭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整個魔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懼楚安，甚至還給他取了個貼切的外號，楚瘋子。

「不準動我師門。」寧修遠淡淡望著楚安，語氣輕飄飄的，聲音小的的彷彿風都能吹散他說的話。

「那你好好在我這待著，與我多說說話。」見寧修遠有了反應，楚安乘勝追擊，「不然我就去屠了鏡明山。」

「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寧修遠點點頭，神情木然，跟個機器一樣。

半月前，楚安受邀參加一個拍賣會，在拍賣會上見到了被當成商品拍賣寧修遠。

那時，他落魄的跪在籠子里，衣不蔽體，雙手被綁在籠子頂端，渾身上下都是青紫，楚安難得發了大怒，把拍賣會上的所有人宣布了死刑，甚至還下令追殺所有碰過寧修遠的人。

現在已經追到妖族了。

楚安神情複雜的看著寧修遠，眼裡是說不出的心疼，他對守在寧修遠身後的江離使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便離開了。

「走吧，我也吃飽了，帶你去別處看看。」楚安站起身，顧不得整理自己凌亂的衣服，走到寧修遠身後，推動輪椅，一邊走，一邊說，「這裡是不是跟人間很像？我刻意造的，名為陰陽街。」

「當年你離開魔界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想必都不記得魔界是什麼樣了吧？」

寧修遠依舊不說話。

那人不說話，只能楚安一直嘮嘮叨叨個不停。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就是在那裡接線。」說著，楚安指了指不遠處的酒肆，笑道，「你跟在父君身邊的那些年，我經常來這裡喝酒，就是想等你。」

「那時候，你風風火火的找到我，你說你幫我……」

「你很煩。」楚安正感慨的回憶自己的壯舉，寧修遠忽然開口打斷，雖然語氣淡淡的，但若不是真的被煩透了，他肯定是不樂意說話。

楚安笑了笑，「我說十句，你說一個字也好。」

跟在二人身後的祭明，歪著腦袋看著楚安，淡淡的道，「主人嫌你煩。」

「滾。」本來就因為被寧修遠嫌棄心裡不爽，結果祭明這小子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他剛好找到了發泄，一拳頭打在祭明腦袋上，毫不留情。

拳頭落下，小孩瞬間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娃娃落在地面上，楚安用靈力將娃娃拖起來，握在手裡，壞心思的捏了捏，便丟到寧修遠懷裡了。

「這小屁孩真煩。」

祭明是寧修遠親手縫製的娃娃，本來是想送給楚安的，可還未送出便被那人嫌棄丑，便一直留在自己身邊，時間久了，娃娃有了靈智。

於是，寧修遠便給娃娃做了些改動，讓他成了一個法器。

看著手裡丑的慘不忍睹的祭明，寧修遠輕輕的撫丨摸，生怕稍微用力便將娃娃碰壞了似的。

寧修遠捏著祭明娃娃，心裡的囚籠像是有了裂縫一樣，滲出一絲光亮，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後男人的衣擺，淡淡的開口，「我想吃糖。」

「糖？」楚安愣了一下，緊接著立馬反應過來，心中喜出望外，一邊推著他往前走，一邊四處張望，「我們魔界好像沒有買糖的，魔界人喜辣，極少有愛甜的，改日我去人間看看。」

「江離呢？」察覺到身後少了一個人，寧修遠回過頭淡淡望著他，他的眸子已經看不清什麼東西了，只能勉勉強強看見一堆黑影，但長時間的失明讓他本就靈敏的耳朵更加靈敏起來。

自從離開酒館，他就沒有聽見江離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