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上屋子，二太子立馬給大太子打了一個國際電話，以表明自己上回考試真的真的是心不在焉，不是能力問題，保證下回端正態度，請不要剝奪我接機的機會。

「我看你不是想見我吧。」電子設備傳出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依然能聽出來那邊的男聲溫和清澈，「希蘭，我弟弟想跟你說句話。」

用的是日語。

但是他聽得出希蘭的名字、『弟弟』和『電話』。

周澄：「……」

周澄瞬間臉漲得通紅：「哥！你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我我——」

「那算了。」周昀在那邊又用日語回頭說，「他不想跟你說話。」然後對著弟弟，「好了，他說到時候見。」

周澄抓著手機，瞬間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嚇死我了你。」

「還來接機嘛？」周昀笑了一聲，「他會和他男朋友一起回來。」

弟弟：「……算了吧，我還是在家好好學習，期中考試保證恢復正常水準。」

「希蘭忽然說要跟我們一起回來，我才找借口改的航班。」

「知道了。」周澄悶悶地說，「搞了半天你還是為我好。」

「不。」大太子說，「是因為你現在住家裡，老周禁止家裡出現早戀情況，我不想你被發現。」

「那你不也是頂風作案好多次了。」周澄往後倒在床上。

「那都是別人追我，我不搭理，他們也跟在我後面，無法杜絕。」

「哥，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分化啊……」周澄鬱悶地看著天花板，又看著牆上掛著的希蘭的海報，語氣略顯惆悵。

在班裡大多數同學，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弟妹都比自己早分化的情況下，會焦慮也是正常的。

但這種事也只能順其自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誰也不會去主動使用催化藥物。

「可能是小時候營養不好，醫學上是有這種解釋的。」他哥說。

老二怎麼可能信啊：「你是說我們家家財萬貫老周卻捨不得給我吃飽飯？」

哥哥說：「怎麼沒有這種可能？」

弟弟：「……？」

哥哥：「爸爸只有一個，你要吃奶，他不要吃嘛？」

弟弟：「……」我聽到了什麼。

哥哥：「不要覺得他只是口頭上跟咱們搶咱爸。」

弟弟：「……他是認真的對嗎？」

我是他親生兒子啊！

周昀輕聲笑了起來：「行了，我差不多要去睡覺了，明天還有個實驗要做，你要接機就來，不保證能跟我坐上一輛車啊。」

他們家弟妹實在太多，還一個個都被周昀帶著長大的，所以都對這個大哥非常的依賴，真要不帶周澄去也不要緊，他可以自己騎車去，反正也就是二三十公里。

早晨五點半，周澄就給自己套好擋風外套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這年頭能有個學生能堅持每天早睡第二天五點鐘起床，這種毅力，老師不得樂哭了？

但要是這學生每天五點半出門，一兜風就是一個小時，然後還回家吃頓早飯再來學校，到班上的時間經常遲到二十分鐘以上，趴下就打瞌睡，老師也得哭。

「昨天剛給你哥打電話，早讀課就不上？」老顧已經無計可施到了想落淚的地步，「咱能不能醒醒？啊？」

「老師，他昨晚上肯定熬夜學習呢，你看，他連著被請了那麼多次老師，自尊心肯定受不了了……」喻晨柏厚臉皮地胡說八道。

老顧不想引起其他早讀的同學圍觀，嘆了口氣。

好好的苗子，上名牌大學多好。

「最後十分鐘默寫！」老顧不開心了，全班的同學都別想開心。

在老顧一聲令下之後，周澄被喻晨柏用一筆尖子戳醒了，茫然地四周環顧。

看到靠對面窗那邊的時候，因為有了些印象，特意往秦文峽那邊加了一個視線落腳點。

秦文峽同學正在認真閉著眼背單詞。

但是對於一個兩次考試和平時摸底考甚至是日常作業正確率都能穩定保持在班上前三的同學來說，單詞這種怪物根本不屑一顧。

他在周澄抬起頭來的一瞬間就把脖子扭了回去。

「秦文峽。」老顧喊了一聲。

他把頭抬了起來。

老顧說：「你去黑板上寫。」

秦文峽默默站了起來。

老顧有脾氣的時候就會喊人去講台上默寫，三個不法分子，一個優等生。

提一個正確率高的同學上去能省掉老顧批改的時間，通常就是隨便瞄一眼，然後讓其他小組長就按照這個全對的給全組批改。

「周澄。」老顧說，「睡醒了沒？你也上來。」

喻晨柏給了他一個悲哀的眼神：「好走不送。」

周澄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挪到講台上捏了根白色中等長度的粉筆，站在了秦文峽旁邊兒，扭頭，發現對方在看自己，就沖他笑了一下。

他回家吃早飯之前還會洗一個澡，衝掉一身的汗，出來換了一身淡黃色的寬鬆T恤和七分的同款休閑褲，左胸的地方有一串意式字母印花，意思是晴天。

簡單幹凈、明媚澄澈。

卻遠不及他剛才的那個笑容。

秦文峽呼吸變重，一下子別開了臉。

當眾示好居然被無視，二太子沒遇受到過這種待遇，但是也沒別的想法，把頭扭回去對著黑板。

老顧又喊了兩個倒霉蛋上來。

默寫的時候，秦文峽永遠都是最快的那一個，每一個單詞寫完，他都能有一段空白的時間用來偷瞟隔壁的小帥哥。

周澄的字很好看，寫的字母圓潤飽滿，跟他一手的連筆不一樣。

他就這麼隔一會兒抽空看一眼，沒有看到周澄寫錯一個單詞，反而是另外兩個陪跑的，急得焦頭爛額。

老顧故意報了一串很難的短語。

秦文峽幾乎是立刻寫完了，但周澄同學最近疏於學習，稍微難點兒的就沒記住，也想偷偷地場內求助一下——反正所有人都在下面默寫，老顧要盯下面人的梢，誰能抓他現行啊。

他剛一轉頭，猛不丁又對上了秦文峽在看他的視線，愣了一下。

對方又刷一下把臉扭走了。

……

事不過三吧……

這個不愛說話的同學，總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但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反正，求助還是要求助一下的。

因為默寫已經接近尾聲，那個單詞寫的很下面，加上秦文峽站在靠門的地方，反光很厲害，他看不太到。

這時候，樂於助人的秦文峽同學，他體貼至極，不經意微微挪了一下身子，不僅擋住了光線，還把寫在左下角的單詞全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