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負清當風紀委員的第一天就抓到了全校最囂張的逃課慣犯，下午課間書記來找姜負清，給了他一張表，讓姜負清填好後交給他。

姜負清接過表看了一眼，是關於加課外分的登記表。

倒是沒想到當風紀委員抓個人還能額外加課外分。

回到座位上，林凱舟喊了一聲姜負清:「姜同學，班代有事，讓我替她去老秦那兒搬下我們班的輔導書，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怕我一個人搬不動。」

姜負清想著接下來他也沒什麼事要做，於是答應了林凱舟，和他一塊前往秦海的辦公室。

路上林凱舟和姜負清聊著天:「今早上論壇里有人說霍疏川去孔主任辦公室接受教育了，聽說是逃課翻牆時被守著的風紀委員給逮住了。也不知道哪位壯士幹的，真牛。」

壯士本士姜負清:「……」

「不過想來霍疏川也無所謂，他被孔主任教育無數次了，次次都是孔主任被氣得心肌梗塞，他一點事沒有。」

說著林凱舟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高基因序列的alpha，早被退學了。」

「他是校霸，但是你們好像並不怕他。」姜負清想起一中的學生談論霍疏川時的樣子，顯然大家對霍疏川不存在懼怕和惡意，倒是調侃居多。

「這個嘛，雖然大家都說霍疏川是校霸，但是他也沒幹過什麼對大家不好的事，相反因為他在，別的學校的學生都不敢欺負我們學校的學生了。」林凱舟想了會兒答道，「都說高基因序列alpha瘋起來會無差別攻擊，破壞力殺傷力都很強，但是也沒人親眼見過霍疏川這樣，所以其實不怎麼怕他。」

兩人正說著話，結果談論的主角猝不及防從拐角走了出來。

林凱舟連忙噤聲，拉著姜負清往邊上走了走。

霍疏川帶著人朝姜負清和林凱舟的方向走來，他目不斜視，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話。

兩波人相向而行，逐漸靠近，然後擦肩而過。

霍疏川人高馬大，經過姜負清身邊時，校服外套衣擺飛揚，帶起一陣涼風。

過了一會兒，姜負清腳步一頓，林凱舟跟著停下，問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走吧。」姜負清應了一聲，接著往前走。

他垂下眼眸，餘光掃過自己的手背。

就在剛才，霍疏川從他身邊經過時，姜負清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手背上滑過，溫熱又有些粗糙，像是人的手指。

耳邊林凱舟又開始找其他話題聊了起來，姜負清將思緒拉回，想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另一邊，霍疏川抬眼掃過欲言又止的蕭雲:「有什麼話就直說。」

蕭雲:「……你這信息素到底還要放多久，我TM快撐不住了。」

霍疏川於是將信息素收起來，蕭雲忍不住喘了一大口氣，身上的壓迫感驟然離去，頓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外放信息素，還好附近沒有omega。」蕭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想放就放了。」霍疏川很隨意地說道。

蕭雲一臉無語:「行，你想放就放，別到時候被逮住又是一頓罵。」

「雲子，你知道學習小組嗎？」霍疏川突然開口問道。

「知道，學校新搞的教學活動，內容好像是成績好的帶著成績差的一起學習。上學期先在高一試點，據說效果不錯，現在要往我們年級還有高三推廣了。」蕭雲不懂霍疏川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你有興趣？」

霍疏川搖頭，隨即想到什麼，又點頭。

這一連串動作把蕭雲搞得有些懵。

「這東西是老師分配還是自己報名？」霍疏川又接著問。

蕭雲立馬瞪大了眼睛:「你不會真有興趣吧，哪個倒霉鬼惹你了你竟然要拉著人家一起學習？」

霍疏川看了過去:「你什麼意思？」

「咳。」蕭雲輕咳一聲，轉過頭避開霍疏川的視線，默默轉移話題，「都行吧，如果沒人主動報名肯定就老師分配了，主動報名的估計老師也會評估一下，沒什麼問題就透過了。」

「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霍疏川便不再多問，快步走向教室。

被孔世力教育一頓之後，霍疏川倒是老實了許多，下午乖乖地來教室上課。

眼看霍疏川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蕭雲眉毛一挑，跟著進了教室。

……

薑母預約的心理醫生時間在周六上午。

姜負清早早地醒來，隨意吃了些早餐後，讓李叔把他送到了醫院。

對方是一名挺有名氣的心理醫生，見姜負清之前也早已知曉他的情況。

「從病歷來看，你非常配合醫生，也積極接受治療，然而沒有太大成效，有時候甚至情況更糟。」

心理醫生翻看完姜負清的病歷後，合上病曆本嘆了口氣，對他說:「姜少爺，你知道消極治療反應嗎？每當患者察覺到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轉或者治療有進步時，病情反而開始惡化，這其實是患者潛意識裡反抗治療所產生的一種反應。」

姜負清安安靜靜地坐著，纖長的睫毛輕顫，沒有說話。

「我希望你是發自內心地接受我的治療，而不是為了讓家人放心故意配合我。」心理醫生嚐試打開姜負清的心扉。

「抱歉。」姜負清低聲回道，「我儘力。」

「孩子，這樣下去不行，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想必你心裡也清楚。」心理醫生勸道，「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過去，嚐試著走出去，接納一些新的東西，也許會碰到能幫助你走出陰霾的人或物。」

「不需要。」霍疏川一口拒絕。

「不要這麼快拒絕，只是讓你打個擬omega信息素針劑而已。」醫生頭疼地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病人。

「你的基因序列太高了，如果不想辦法壓制，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最終只有變成瘋子這一條路。」

「那就變。」霍疏川毫不在乎，「我無所謂，快點給我開抑製劑。」

醫生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遲早要被這個病人給氣死:「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治療，就這麼討厭高基因序列alpha這一身份？你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自己是個高基因序列alpha嗎？」

霍疏川:「我管別人怎麼想。」

「行。」醫生被這個刺頭給氣笑了，「你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我不能，這個抑製劑不能再開了，你看看你的血檢報告，再用抑製劑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因為抑製劑打太多你的易感期很可能提前，又不願意用擬omega信息素針劑，只能自己注意點，發現不對勁記得立馬打電話，我給你開點降敏貼片，盡量降低你的精神閾值，聊勝於無吧。」

霍疏川只得拿著醫生開的處方藥單去醫院藥房買降敏貼片。

藥房人非常多，排了老長一條隊伍，霍疏川走到隊伍最後面等著。

不遠處兩名omega女生小聲議論著，時不時看向霍疏川，過了片刻，其中一名omega女生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對霍疏川說:「你好，可以給個聯繫方式嗎？」

霍疏川轉頭看了女生一眼，神色淡淡:「沒有。」

女生面色一白，但還是堅持著沒有離開，只不過聲音小了許多:「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認識下。」

「沒有。」霍疏川面無表情。

「那……不好意思，打擾了。」周圍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女生臉皮薄，沒有勇氣再繼續找霍疏川要聯繫方式，匆匆跑回了同伴身邊。

兩人小聲說了什麼，她的同伴狠狠剜了霍疏川一眼，拉著女生離開。

霍疏川:「……」

隊伍朝前挪了一小截，最前方的人拿了藥後往另一邊走，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人太多了，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

熟悉的清冷嗓音響起，霍疏川聞聲望去，只看到一個偏瘦的身影沒入人潮。

「誒，你的東西！」撞人的男子從地上撿起一張證件喚了一聲。

然而藥房人聲嘈雜，對方沒有聽見呼喚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怎麼走這麼快，這東西怎麼辦啊？」男子嘀咕幾句，拿起證件翻到正面看了一眼，「第一中學高二4班，姜負清？」

「那是我同學的學生證。」

一道男聲突然自男子背後響起，把男子嚇了一跳，他回頭，看到一名高大的alpha站在身後，正望著他。

對方有些高，男子仰頭望著他:「你……你是他同學？」

「對，四班姜負清，我認識。」霍疏川伸手，「把學生證給我吧，我拿給他。」

男子還是有些遲疑，霍疏川於是不耐煩地掏出自己學生證給他看:「一個學校的，這下信了吧。」

看清霍疏川學生證上的信息，男子這才放心地把姜負清的學生證交給他，還囑咐霍疏川讓他同學下回小心些。

霍疏川收好姜負清的學生證，一回頭準備繼續排隊，卻發現隊伍又變長了許多。

霍疏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