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周二少爺簡單的腦袋裡有一個充滿了哲理的答案：「那不說的話不也是一無所有嘛？」

秦大俠持有不同意見：「但是他們兩個不說，現在還擁有彼此，如果說了，再也不能像現在這麼好了怎麼樣？」

周澄被他問到了：「……可他們就是很好啊。就算做不了情侶，都這麼多年的青梅竹馬了，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吧。」

人家青梅竹馬，不會老死不相往來，但自己在轉來之前只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還是從來不在對方考慮範圍之內的alpha，所以他就不去作這個死了。

秦文峽沒繼續這個話題了，問他：「回去嘛？」

「怎麼了秦大俠，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啊？」周澄跟著他下樓，忽然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靈光一閃，「你是不是也有喜歡了很久的人？」

秦文峽心神一顫：「沒有。」

「什麼啊，咱們都這麼熟了還不跟我說實話。」周澄一下子跳下了三個台階，掛在了秦大俠身上，單手抱住他肩膀，「要沒有你剛才才不會那麼問，不過這個你真的要跟我老實說，要是被你喜歡的人看到咱們倆在班上假裝是一對，被誤會了可就問題大了。」

他已經完全忘了秦大俠只會上課偷瞄他的事兒。

「……沒關係，他不喜歡我，不會誤會。」

「那也不行啊。」周澄一愣，趕緊鬆開了剛才還抱得緊緊的肩膀。

秦文峽：……

他幹什麼非要問那麼一個蠢問題，搞得現在好不容易遇到的福利都沒了。

「要不這事兒還是算了，我發現祝順那傢伙其實也沒那麼討厭，就是少爺病有點兒嚴重，我還能應付得了，他今天還給我看他的字，確實比前兩個禮拜好看一點兒了，那傢伙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行。」秦文峽一個氣不順，脫口而出。

「啊？什麼不行？」

「我、我……」

他能說什麼，他敢說什麼？他本來就是被動，被周澄『請求』假裝他男朋友的。

「你怎麼了？」

秦文峽閉了閉眼，深呼出一口氣，還想像著剛才一直盤桓在腦海里，他自己騎著單車，後座載著最喜歡的人，被對方環著腰，一路離開學校的畫面。

他看到喻晨柏跟謝方文，感覺到了一絲浪漫和羨慕。

「……沒什麼。」他只是有些難受，然後說，「都聽你的。」

那麼，以後也沒有早餐，也沒有一起出校門了。

小秦同學目送暗戀對象離開視線，低落地回到家，開門就是先檢查氣味。

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秦玥又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了，晚上也不知道回不回來。

他給自己隨便做了點晚飯，沒吃飽，就想吃酸的，就騎車去附近的小副食品店買了三個西紅柿直接啃了，吃完了直接在老闆店裡洗了手，正好有個單子。

老闆喊住了他：「小秦，剛過去那個是不是你爸啊？」

秦文峽忙跑出去看，秦玥被一個背影有些熟悉的男人扶著，腿腳都是軟的，推了那個男人兩下沒有推開，反而還被抱得更緊。

他一下子沖了過去把他爸拽了過來：「你幹什——」

他話噎在喉嚨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低頭去看秦玥，發現他脖子上，露出的一點肩膀上，都是亂七八糟的痕跡。

「文峽，你爸爸他……」男人慾言又止，估計是沒想到會撞見他，沒找到什麼好的借口，幹脆換了個話題，「你這是要去哪兒麼？」

「我跟我爸的事兒用不著你來關心。」

那個男人沒想跟他起衝突：「我也想不管，是你爸先來找我的，我要是不把他弄醉了送回來，晚上等你姑姑回來我們家就沒好日子過了。」

秦文峽知道，肯定是他爸自己犯賤，他父親那邊的人全都不會想主動來招惹他們，最好是連見一面都不要，生怕髒了眼睛。

他當初就是因為秦玥的犯賤，才被父親懷疑是野種，跟秦玥一起被當眾趕出了家門。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兒子，不過他也不關心自己是誰的兒子，橫豎他都已經被生下來了。

秦玥被任海明灌得爛醉如泥，估計他那個姑父是被嚇怕了。

秦文峽直接給他爸灌了一杯醋下去，秦玥當場就噴了出來，直接給酸醒了，摸著脖子拚命咳嗽，濕漉漉的眼睛瞪著他。

「為什麼還去找他。」秦文峽看著他爸這個樣子，想著今天自己失去的東西，沒忍住脾氣大起來，「你跟我保證了說以後不會去找他的！你還當著我流了那麼多眼淚！我他媽真的以為你改了！你到底要在那邊丟人丟到什麼地步你才能死心！任海明他愛你嘛！他讓你去勾引我爸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他想過你被弄大了肚子的時候要怎麼辦嘛？把我打掉？還是幹脆把你跟我都送給我爸不要了？他就想娶個有錢的老婆！你看他現在就知道了！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你啊！」

「你閉嘴！閉嘴！」

秦玥捂著臉倒抽著氣。

秦文峽不想去戳他爸傷口的，但是為什麼他爸就是醒不了呢……都渾渾噩噩幾十年，被喜歡的人欺騙，被丈夫拋棄，怎麼還會對那種人心存幻想……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蹲在秦玥前面：「爸，你知道他現在是我姑父……我小時候……姑姑對我還是……」

秦玥重重吸了下鼻子：「她是個好人，但也沒給過我什麼恩惠，難道你還要讓我對搶了我男人的人心存感激嘛？我憑什麼讓他們過的好！」

「什麼叫你的男人？你男人是誰？而且也不是她搶的！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你跟我爸還有任海明之間的齷齪賬！」

秦玥被他戳中了傷口，沒忍住給了他一耳光。

秦文峽躲都沒躲，動也沒動，抓著秦玥的膝蓋：「別去了，爸，算我求你了……」

「為什麼？憑什麼！我就要告訴任海明，你是他的兒子！他今天把我灌醉了不讓我說，我以後也要說……」

「我讓你別說了！」他大喝一聲，兩隻手扣緊了秦玥的膝蓋，深呼了一口氣，「我是誰的兒子都不要緊，我就要你以後別去接觸那邊任何一個人，你不是要錢嘛？你等著，我的卡給你，以後生活費你拿去花，我不用了。」

他到房間磨蹭了一會兒把盒子拿了出來遞給秦玥：「這裡面有六萬多，都是他打的生活費我省下來的，你拿去用，去玩，去約會，就是別回去！你再這樣……再這樣下去……」

這樣的爸爸，這樣的家庭，沒有一個正常的親人，他再有勇氣，也沒有臉跟周澄表白……

他拿什麼去說自己喜歡那麼美好的一個人？

他自己都覺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