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感覺背脊發涼，手心都在冒汗，心裡咯噔一下，心臟驟停。「你們這麼晚不回宿舍，來這邊做什麼？」我爸板著臉，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學長的腿打斷。「呃，學長他在這邊住，我送他回來。」希望我這個解釋可以讓我爸信服。但是看到剛才學長牽住我的手，果然還是很難相信……

「學生不得外住，況且他一個大男人還要你送他回來？」我爸咄咄逼人，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我下午給解渡發過消息，報備過。」學長站到我身前，切斷了我爸那令人膽寒的視。「嗯，小娚給我報備過，我看著離民宿也不是很遠就同意了。」解老師幫忙打圓場。「爸你怎麼在這啊？」我轉移一下話題。「既然送到了，那跟我宿舍，天晚了路黑。」我爸沒有回應我的問題，也沒有追問我。

「那，學長再見。」我站到我爸身邊，跟學長揮了揮手。學長臉上不爽，卻也沒多說什麼：「嗯，明天見。」

回宿舍的路上只有我和爸爸，看來我爸是送解老師去賓館休息。「爸，你是送解老師去賓館嗎？學校不是單獨給他定了單間嗎？」我首先打破尷尬的氛圍，把話題往解老師身上引。「房間的熱水器壞了，太晚了沒有人來修，臨時只能出來住賓館。」我爸一邊解釋一邊看手錶。「哦，這樣，感覺爸爸和解老師關係好一點了。」看來我爸是不是漸漸地沒有那麼討厭解老師。

「沒有，一點都不好，他這種裝模做樣的人，誰會跟他關係好。」我爸想都沒想立馬否定。「啊？沒有嗎？爸爸不是一整天都跟解老師在一塊嗎？」仔細想想，真的討厭一個人的話回跟他一起吃飯嗎，還送他去賓館嗎？「那是工作需要，學校安排的任務，必須和他交流解決，我哪像你這麼輕鬆，出來玩一趟還生病了。」我爸絕對是死鴨子嘴硬。

「哪裡輕鬆了，還要畫畫呢，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畫畫本來就差。」雖然其實也沒有要求我們要畫多好，主要的目的還是旅遊看風景。「身體好些了嗎？頭還暈不暈，你這個身子骨太差了，要多運動。」我爸開始像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好嘛，我回去就運動嘛。」我懶也不是一兩天了。

「寶寶。」我爸突然停下腳步，明明都快到民宿了。「怎麼了爸？」我轉過身，對上我爸的那個看起來有一點難過的臉。「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子？」我爸不是逼問的，而是詢問，那個表情，完全是一副不想聽到我的肯定。「沒有，爸爸，我只是送學長回去。」我否認。

「你沒有騙爸爸，對嗎？」得到否認以後的爸爸沒有放棄，再三確認。「我……」這一刻我不知道為什麼，爸爸是認真的，我沒辦法再欺騙他，那個眼神就跟個小鹿似的，又委屈又難過。

「回去休息吧。」我爸沒有再問，好像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害怕再說下去彼此都很難看。「嗯……爸爸晚安……」心裡不是滋味，我沒有遵守和爸爸的約定，雖然那時候爸爸喝醉了酒，但是約定就是約定，是我失約再先，還欺騙他，我是個不稱職的兒子……

回到宿舍的時候，楊金毅也回宿舍。總感覺自從和楊金毅坦白以後，氣氛很尬尷。蔣雄在浴室洗澡，直到他洗完出來，氣氛才緩和了一些。「你咋回來了？我們錢少不是要住酒店嘛？」蔣雄一臉樂樂呵呵的，還調侃我。「沒，碰見我爸了，不好在外留宿，就一塊回來了。」我躺在床上，身體和心都好累好累。「哇靠，被錢教授抓個正著也太慘了。」蔣雄感慨，一邊擦頭髮。

「是啊……」我爸剛剛那個樣子，我從來沒見過我爸那麼難過，就好像要哭出來一樣，我爸那麼要強一個人……可是我……我不想結束，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喜歡學長……就不應該開始的……讓爸爸那麼難過，也沒辦法給學長安全感……我是廢物……

美人：晚安。

宥杜同學：晚安。

和學長互道晚安以後就沒有再發消息，我想說些什麼，編輯了好幾分鐘，最後還是刪除了沒有發送。學長他心裡會不會已經開始厭煩，總是被我爸撞見，我也總是逃避不敢面對，看來不僅不是個稱職的兒子，也不是稱職的戀人……

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找個時間和爸爸說清楚吧，我豁出去了，不就是被罵嘛，還能怎麼樣……怎麼樣……和爸爸說以後，就不得不分手了吧？啊啊啊啊啊……！分手絕對不行，我還沒有分手的打算啊！我還不想結束啊，我不要結束！

說幹就幹！錢宥杜，你怕個屁啊，你都多大的人了，不就是坦白嗎，只要好好說，告訴爸爸我的想法，之後怎麼樣，我亂磨硬泡一定能讓爸爸鬆口，雖然會讓爸爸難過，但是拖著不說會讓爸爸和學長都難過，我不能這樣懦弱下去，敢作敢當才是真英雄！

好的，就這樣，睡覺！

明明是這麼打算的，然後接下來的幾天不是在畫畫就是被解老師叫去幫忙，別說學長了，我爸都見不太到，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也或許是單純不想看見我。我每天都跟學長發消息，但是學長沒給我主動發過，回覆得也很慢，好吧，不想理我的人加一。

「解老師，你說我爸最近都在忙啥，我怎麼都見不太到他人？」我在解老師宿舍幫他整理收上來的學生畫作。「可能是學校又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吧，他沒和我說，他這幾天也是住的酒店，不太清楚呢。」解老師果然也不知道。我好幾次想去找我爸，他說他在忙。學長也是，幹脆不回我消息，過了很久才告訴我和周澄櫻在處理其他學生的事情。

所以很閑得我才會想來幫解老師整理畫作，還以為能聽到關於爸爸的動態呢。「宥杜很喜歡小娚吧？」突如其來的問話從解老師口中說出來，語氣明明很是平靜，卻在我心中掀起了波瀾。「什麼喜歡……解老師你不要……」我本來想否定，卻被解老師那個眼神盯著，越來越沒有底氣。我連在解老師面前都沒敢承認，那之後還敢在我爸面前承認嗎？

「宥杜你別緊張，老師不反對你們的戀情。」解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試圖讓我放心。「你果然還是覺得那天晚上的人是我們嗎？」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嗯，有一部分是因為看到了，不過最重要的是小娚跟我親口承認。」解老師說了什麼？親口承認？

「其實就算小娚不說，我沒有看到你們那晚的事情，老師也看得出來，小娚看你的眼神，說起你的樣子，很認真，他是真的非常喜歡你。」解老師說道這，停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又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解老師……」我不知道說什麼。「對不起，你們年輕人的感情老師原本不應該過問，但是你和小娚的戀情註定不會輕鬆，所以我還是自作主張詢問了小娚，不過小娚比我想像中認真得多，看來老師是時候放棄你了呢。」解老師說完還調侃我一句。

「解老師，不對，解叔叔。」我調整呼吸，開始鄭重發言。「嗯？怎麼突然叫叔叔。」解老師有些詫異。「因為，你是趙媄娚的叔叔，所以我想應該也是可以這麼叫的。」雖然這麼喊有點套近乎的嫌疑，好吧不是嫌疑，我就是為了套近乎。「宥杜叫叔叔的樣子真可愛，小娚從來沒有叫過我叔叔。」解老師這句話應該不是說謊，學長的個性我大概能猜到他是這樣的。

「解叔叔，我確實是很喜歡學長，之前一直否認很抱歉，我一直沒有勇氣坦白，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學長是認真的，雖然我不知道這份認真能持續多久，但是這一刻，我真心希望你能成全我們。」我低著頭，完全不敢看老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