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黑霧緩緩升騰而起，匯聚成之前那個男人的臉，四周疾風似刀切過山體岩石，所到之處皆為腐朽，幾乎沒有人不露出驚恐的神情。

「棲風！」玉璃的聲音。她也看到了這一幕。在她旁邊，還有已經恐懼到站不起來的妙姨。

我幾乎卸去所有力氣，身體被屹川一把抱住，停在漩渦中央。

「都到齊了？」那張巨大的黑色人臉在說話，在笑，而棲風的臉上也露出同樣慵懶倨傲的神情來。

「那就一起吧。」

棲風展開雙臂，黑霧隨即化身腐朽的千軍萬馬，一時間穿著鐵甲的白骨鬼兵揮舞著長刀利茅向我們衝來，所見之處黑霧翻湧，刀刃寒光冽冽，尖銳的嘶吼聲穿透耳膜。

而剛才的白色身形，我終於看清楚，那是對我出手的牧又瀾。

爺爺死了。

我要怎麼跟棲風交代？

我要，怎麼跟棲風交代............

在我心如死灰之際，牧又瀾在我們眼前被白骨鬼兵大卸八塊，他不甘怨恨的聲音還在盤旋，屍體卻已經化作了肉糜。

「歇陽！」

玉璃是下一個目標，我被她的驚叫聲驚醒，想去救她，屹川順從我的意圖，先行一步。

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屹川比玉璃更吸引眾鬼兵的注意力，他們突然速度猛加，全數沖屹川而去，頗有擋我者死，席捲山河之氣。

白骨鬼兵的長茅與大刀通通砍向屹川，我看到他在躲，速度已經眼力不可及，他竟還無法反擊。這些士兵的武器所砍之物通通化作齏粉，當看到屹川肩膀生生挨下一刀，而他腹背受敵逃無可逃時。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了。

盤腿而坐，額頭緩緩的開出一道血口，鮮血成線筆直流下。展開縛鬼陣，我處在圓形陣中央，鮮血緩慢流淌，陣中血線如飢餓荊棘一般緩慢生長出地面。

一個一個身形外貌衣著各不相同的鬼從金色圓陣中爬出來。

「百............百鬼夜行.........！」

玉璃說出了我心中的咒語。

是的，百鬼夜行，陣師禁術之一，一旦開啟，無法收回。我就是要用這成百上千的鬼殺這成百上千的鬼兵！

屹川轉頭驚詫的看著我，他意識到是因為自己受傷才讓我選擇使用禁術，那怨憎的黑銀瞳孔，在流血。

白霧猛然籠罩了屹川的全身，這是妖化的徵兆。涅槃會讓他經歷靈魂重鑄的痛苦，他嘶吼的聲音帶著不死不休的殘忍。

「你們都該死！」

我的耳朵開始流血，屹川的嘶吼聲遙遠而空曠，隨著從陣中爬出來的鬼越多，我血管一根一根爆裂的疼痛就越強。脊骨被人伸手摳挖硬扯，五臟六腑都在擠壓心臟。

我大概快死了，但我怔怔的望著屹川，望著我召喚出來的鬼與鬼兵相互廝殺。

世界黑暗之前，我看到屹川銀黑瞳孔變白，瘋魔一般，無論擋在他面前的是鬼是人。他都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