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事嗎？」

周嘉宇抬頭望著林天，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平靜說出：「借我點錢。」

林天目瞪口呆，指著自己問：「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嗎？」

僵持半天過後，林天選擇了妥協，他不想這樣毫無意義地跟周嘉宇耗下去。

摸出錢包大方丟給周嘉宇，「需要多少自己拿，就當我是冤大頭好了。」

林天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他不明白自己為啥要對這傢伙這麼好。

是看他可憐嗎？

林天不置可否，認真打量起周嘉宇。

瘦小的身軀，低垂的眉眼，劣質的襯衣和鞋子，還有手臂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

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這麼看著確實有幾分可憐。

周嘉宇打開林天的錢包發現裡面全是最大面額的鈔票，猶豫了一下，最後只抽出來一張。

「我會還的。」

「還不還都行，我無所謂。」林天把錢包揣回褲兜，周嘉宇拿走的那點錢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

「我走了，以後再遇到這些人直接報警就好了。」

周嘉宇一陣沉默，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林天的話聽進去。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林天都沒有再見到周嘉宇。

某天上課途中，他意外收到一條陌生信息，那人問他什麼時候有空，林天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以為是騷擾簡訊就沒有回覆。

沒一會兒那個號碼就打了過來，林天接起電話不耐煩地問是誰。

「你什麼時候下課。」

聽到電話里的聲音林天只覺得耳熟，仔細一想，這難道不是周嘉宇的聲音嗎？

「幹嘛？」林天不客氣地反問周嘉宇想做什麼，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

「還錢。」

林天愣了一下，然後猛地回想起來這傢伙好像有向他借過錢。

其實那點錢還不還都無所謂，但他還是配合周嘉宇約了個時間點見面。

林天故意踩著點去見周嘉宇，走進教室發現周嘉宇已經等他許久了。

「你是怎麼取得我聯繫方式的？」

周嘉宇面無表情地回答：「表白牆。」

林天噎住，周嘉宇也不拖沓，將一張嶄新的鈔票還給他，並說了一聲謝謝。

林天被這聲謝謝整蒙了，他從無數人口中聽到過這個詞，但怎麼從周嘉宇嘴裡說出來就感覺這麼奇怪呢？

他對周嘉宇的興趣越來越大，但周嘉宇似乎很不喜歡他，總是有意躲著。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見周嘉宇人影，林天步行回家途中，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之前撞見周嘉宇被人欺負的那條路。

在路過某個巷口時，他突然聽見裡面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音，扭頭便看見了滿身傷痕的周嘉宇。

他被一個胡茬滿面的中年男人抓著衣領提溜起來，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然後又被粗魯地丟到地上，像貓兒一樣蜷縮起身體自衛。

男人在周嘉宇身上發泄完脾氣，晃晃悠悠地轉身回屋，把門關的巨響。

林天目睹完周嘉宇被施暴的全過程，再聯想到他身上那些奇怪的地方，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周嘉宇面前。

在周嘉宇看清眼前站的人是林天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快速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裝成無事發生的樣子。

「我記得你叫林天是吧？你最好對今天看到的事情保密，不然你的生活一定會一團糟。」

「你這算威脅我？」林天嗤笑，「現在是你的把柄在我手上啊，學長～」

周嘉宇被懟的啞口無言，沉默半響才再次開口：「能不能再借點錢給我？」

林天這次有些不耐煩，問周嘉宇：「你借錢去做什麼？」

周嘉宇一臉平靜地回答：「買藥。」

聽著好像沒啥問題，林天又問：「剛剛打你那個男的是誰？」

他看周嘉宇挨打時連手都不敢還，反觀自己只是輕輕碰了他一下，就被摔得四腳朝天。

「是我爸。」

聽到這個答案，林天臉色一沉，他叫周嘉宇待在原地別動，然後自己轉身離開。

走回來時手裡提了一袋子藥品，見周嘉宇自己處理不好臉上的傷，還大發慈悲地幫他上藥。

上完藥，周嘉宇又不死心地問林天繼續借錢。

林天雖然不差錢，但他很想知道周嘉宇借錢的原因。

「你都看見了，我爸把我關門外了，現在我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只能去網吧對付一晚。」

林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借了。

臨走時周嘉宇再一次強調林天要對今天看到的事情保密，林天嘴硬地讓周嘉宇還是先管好自己，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次見到周嘉宇，已經是一周過後。

他頂著一臉更加嚴重的傷來學校上公共課，大概是為了避嫌，他還特意戴上口罩遮掩，順便抽空把上次借的錢還給了林天。

看到周嘉宇臉上的傷，林天多少還是有點心軟。

「疼不疼？」

兩人面面相覷，周嘉宇沒有接話，林天尷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周嘉宇看出了林天的窘迫，於是客氣地回應：「謝謝你關心我。」

「又是你爸弄的？」林天問的很小心。

「他不喝酒的時候也還好。」周嘉宇輕聲狡辯。

「你媽不管你嗎？」

周嘉宇不做回答，歪頭看向其它地方。

林天望著周嘉宇，內心十分矛盾，感覺自己好像沒資格管這件事情，但如果放任周嘉宇這樣下去，他又很擔心。

「你是怕我被打死了嗎？」周嘉宇知道林天在顧慮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不會被他打死的。」

林天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說：「學校最近要辦一個畫展，要不要一起去參加？」

「什麼時候？」

「周末。」

周嘉宇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轉眼到了學校開辦畫展這天，林天難得穿著正式一回，他約了周嘉宇在畫展門口碰面。

在看到周嘉宇出現的那一刻，林天的心情莫名很好。

他帶著周嘉宇逛畫展，並講述這些作品背後的故事。

周嘉宇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佇立在某一幅畫作前。

在他驚嘆這幅畫的美麗程度時，林天悄悄靠了過來。

「眼光不錯呀，它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經林天這麼一說，周嘉宇有些意外，原來這幅畫的作者就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