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君臨一番話中，若安找到了兩個關鍵點，一是以音律控物，二是對方增援竟只有一人。南疆本就奇人輩出，能以音控物的人不在少數，但像這樣單憑一人之力大範圍的操控活物，恐怕只有南疆天域聖教，也就是世人所謂的魔教之中的那人才能做到。不過，如果是他，以他的性子，根本不會摻和到兩國間的戰爭中去。

「若安，在想什麼，看你似乎走神了？」

「若安可知最近的傳言？」穆君臨醒來這幾天多多少少在這八方客棧里打聽到了一些事情。

「不知將軍所指是何。」

「十日前平城劉府滅門案，前日李氏府邸深夜遇襲。都說是魔教北冥一族所為……」穆君臨思索了會兒「加之那日戰場上控物那個人，他想必也是北冥家族的人，魔教中人向來與南疆皇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來，可這次他們竟派人幫助南疆軍隊抵禦我們，挫傷我軍戰鬥力，這魔教和南疆皇室若是聯合，他們恐怕是真的有染指我們東離國之意。」

「唉，也虧得將士們誓死戰鬥，邊城才沒被奪了去，那天我在趕回來的路上遇到伏擊，應該也和魔教脫不了幹系。若安，你說那劉府和李氏的案子是否是他們故意為之，以造成百姓人心動亂？」

「我不過是一個山野閑人，這些牽扯到兩國的大事定是參不透的，將軍為何會問我。」

穆君臨搖頭，「雖說和你只相處了幾天，不過，我倒是認為若安你就像是個隱居山林的世外高人，所以有什麼事就總會忍不住找你商量商量，就算你不能給我點什麼實質性的回答，不過找你說說後總覺得這些事就變得通透了些。」

若安倒了杯茶，輕抿一口，「既然這樣，那你現在和我談了這麼些，可想好了對策。」若真的是天域聖教的那人要出手了，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穆君臨也不客氣的拿起若安剛倒的另一杯茶，像喝酒一般一口飲盡，面上是不自覺透出的自信，「這倒沒有，對策想多了也無用，事實變化太快，到時候水來土掩，雖說這次敗了，但我們東離上國也不是他們邊陲南疆能輕易擊垮的。」

若安輕笑，「也對，至少還有你這道堅固的防禦。」

「呵呵。算了，不談這些了，沉重的話題還是留到朝堂上去議論。」抬眼瞥見若安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淡笑，「若安，我發現你笑起來真好看，簡直把我那被他們稱為第一美人的妹妹都比下去了。」他平時也不怎麼誇人，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不過萬千修飾都不敵好看二字，

「哪有拿男子與女子相比的道理。」

看他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表情，嘴角哪兒還看得到什麼笑容，穆君臨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的確，這兩人根本沒有可比性，於是連忙解釋，「若安，你別誤會了，我只是單純的想誇你一下，只是找不到可形容的，所以才這麼說的，沒有要說你長相女氣的意思。」

「看你這麼忙著解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公子。馬車備好了，我們可以啟程回家了。」門外是忍冬的聲音。

「嗯。」若安應了一聲，直接錯身走過穆君臨，準備開門出去。

「若安！」穆君臨望著他的背影，叫住了他，「那個...你可是生氣了？」

若安轉過身看他一眼，「並未生氣，將軍大可不必想太多。」

仔細探究了會兒他的表情，似乎真的沒有一絲惱怒的痕跡，看剛才他那樣子，要走了都不叫自己一聲，還擔心他會因為剛才的話有所生氣，「沒事就好，我們快下樓吧，不然忍冬那小子該等急了。」

「嗯。」

考慮到穆君臨的傷並未痊癒，所以這次他們置辦了輛較舒適的雙架馬車，車廂內雖只能容兩三個人，不過東西卻是很齊全的，有休息的軟座，中央還有一個矮幾，放著些許食物，甚至還有一個小暖爐，車側厚重的車簾遮住了外面呼嘯的寒風，所以坐在馬車上還是足夠安逸的。

「若安，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平穩行駛的馬車上，穆君臨看了靜坐在身側的人一眼，一路上兩個人都安靜的沒說話，他實在受不了這靜到有些壓抑的氣氛，開口打破了這似乎凝住的空氣。

「那個，你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見嗎？」

「怎麼這麼問？」

「我只是覺得，你行動自如，感覺一點也不像看不見的樣子。」

「久了便習慣了。」

「我還記得去年初，出城時看見你在街邊小攤旁站著，我大老遠就注意到你了，看你站在那小攤邊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對了，你那次還差點被一輛馬車撞了，說起來還是我救了你，若安，你還有印象嗎？」

若安頓了會兒，「...沒有。」

對於他不鹹不淡的回答，穆君臨幹咳了兩聲，沒想到他就這麼幹脆的說沒有印象，好歹也該委婉點嘛，「咳咳，也對，你又看不見我，當時也只說了短短的幾句話，時間這麼久了，沒印象也正常，不過我記得你當時有叫我的名字，我還以為你認識我。」

「可能是你聽錯了吧。」

若安靠著車窗，兒時的那一點牽絆還是不想起來的好，一日的交情，一天的相伴，終究只是一段虛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