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有何煩心事嗎？」

皇後給正拿著奏摺發愣的皇帝披上了狐裘。

「你先出去。」

「皇上～，妾身想留在皇上身邊...」皇後的話還沒說完，便見皇帝遞來的眼神，眼裡一如以往的毫無波瀾，但就是因為這一份看不透，讓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皇後永遠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出去吧。」

「是，皇上早些歇息。」皇後自然不敢再違背他的意思，除了她的家世，也正是她在皇上面前這一份知進退，才讓她能在後位上安安穩穩地坐了這麼多年。

偌大的寢殿中只有天乾皇一人，他輕嘆了口氣，放下奏摺，望著窗外的梅枝出神。思緒又回到了那年冬季

「皇上。」一名氣質如蘭的女子輕撫著已明顯凸起的小腹。

「阿芷私下喚我的名字便是，顯得親近。」

若芷掩嘴輕笑，「阿稷哥哥，你說孩子取什麼名好。」

「阿芷決定便是。」

「那...單名一字『安』可好，一輩子，就只求安好。」

「好名字。」

「那字呢，等小安及冠後，阿稷哥哥一定要賜給小安一個好字。」

「嗯，一定。」年輕的帝王露出了與平常男人一般的福祉感。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管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本王都愛。」

「呵呵。」

當年阿芷懷孕的時候，一直對肚子里的孩子滿懷期待，只可惜孩子生下來卻是要了她的命。

天乾皇想起上次慶功宴上的那個人，不說長相，連氣質都與若芷如出一轍。若不是當年那孩子葬身火海，也該有那般年紀了。

他從未正眼瞧過那個一生下來就被扔進深宮偏院的孩子，他內心深處也知道孩子並沒有做錯什麼，但他還是不願看到他，如果能夠重來，他依舊不會，本來就不該出生，如果他沒有生出來，若芷便不會香消玉殞。

這些天他總是夢到阿芷，夢到那個死去的孩子化成厲鬼來勾魂索命。

果然人的年齡一大，想的事情便越發的多，做的夢也越發的奇怪。

「林子，去傳穆將軍進宮。」

「是。」

醉仙樓內，穆君臨，忍冬，單朔站成一排直愣愣的盯著若安。

穆君臨略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著若安將眼上的紗布拆下來，卻遲遲不睜眼，一個月了，見若安終於到了能拆紗布的一天，忍不住開口，「若安，你睜眼，試試能不能看見了。」

若安遲疑了一會兒，「你先轉過去。」

聽到他轉身的動靜，若安這才緩緩睜眼，多年未曾見光的眼睛暫時無法適應強烈的光線，只一瞬，他便又將眼睛閉上。

背對著他的穆君臨不知道身後事何情況，「若安，能看見嗎？」

若安接過忍冬遞過來的黑色薄絲綢，遮住眼睛「能看見，只是暫時無法適應強光。」

「我能轉過來了嗎？」

「嗯。」

穆君臨一轉過身便看到他眼睛上面的東西，「你怎麼還戴著。」

「擋光。」確實是要擋光，這是他特意讓忍冬準備的，黑色的薄綢，既能擋住亮光，又不至於看不清東西。

若安隔著一層紗看著穆君臨，十年未見，他還是有一絲當年的模樣，他下意識的開口，「你靠近些。」

「？」

只是想仔細看看，「算了。」

「你想看我的樣子對不對，看吧，隨便看，雖然臉上有疤，但絲毫不影響我的英俊。」不知為何，穆將軍突然自戀起來，還把一張臉湊到若安面前。

若安首先看到的便是他臉頰上的那道疤，「當時要是好好治療，你這疤痕不至於這麼深。」

穆君臨也不在意，「這疤留下也好，這是和他最後的聯繫了。」

若安聞言眼中一陣難掩的波動，「誰。」

「當年的一個孩子。」穆君臨笑了笑，笑容中帶著無奈，「可惜已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