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鐵器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若安這才發現，他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出神了。

「小兄弟，你來這裡作甚？」巴圖力用鐵鎚擋開一個妄圖一劍刺向若安的人。

「巴圖，穆將軍呢？」若安回過神，撿起地上的斷劍看似很隨意的扔向遠處，刺穿了一個人的胸膛。

「穆將軍自然是去取敵方將軍的首級了，你不該來這裡，太亂了。」

「方向？」若安簡單明了的問著。

「你要去？不行，太危險了。」

「你覺得我會不能自保嗎？」

巴圖力想起自己第一次與若安見面的場景，的確，小兄弟的武功，一般人都無法匹及，但是戰場不必一般情況，雙拳還不敵四手呢。

「算了，那個方向。」巴圖力指了一個方向，若安立刻轉身衝過去。

站了片刻，巴圖力還是撂開一個人跟著他過去了。

「哈哈，傳說中的戰神也不過如此啊。」敵方將領看著在馬上搖搖欲墜的人，猖狂的大笑著。

穆君臨閉著眼睛，狠狠甩了一下腦袋，好暈，身體也使不上勁。

——龍副將和張達將軍昏迷不省人事了。

——有沒有查到原因。

——中毒，很厲害的毒，一般人沒辦法配出來。

——我親自釀的酒。

——突然想起這酒火候不夠，還是別喝多了。

穆君臨腦袋裡穿插的閃過許多不同時期若安所說的話，還有前天晚上他用那隻烏鴉傳信的畫面。

還有...他眼遮之下血色的雙眼。

他發現這件事情已經有好幾天了，從發現這雙眼睛那天開始，聯想起他對自己忽遠忽近忽冷忽熱的態度，對皇上的明顯的厭惡態度，對他兒時那件事的過分關注，還有他對自己臉上那道疤的異樣情緒，他就已經隱隱猜到小時候遇到的七皇子就是若安了，直到昨天晚上，他異常主動的找他喝酒，還有收到狼牙鏈的微微訝異，他才真正確定，若安就是七皇子。

只不過，若安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反正，他愛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就算龍飛和張達所中之毒與他有關，就算他現在這個的狀態是拜若安所賜，他也沒辦法對若安有那麼一點的惡意。

如果若安現在重新問一句他之前問過的那個問題。

——「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穆君臨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你是個很好的人。」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狩獵那一次，他與若安關於皇帝的爭執，他一定會早早認輸，不再與他爭論，明君與否。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在觀樓樓台上若安所問

「君臨，如果你心中的那個孩子其實還活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

穆君臨的思緒已經不再清晰，沉重的身體從馬背上摔下...

碰——

墜地的聲音，啪嗒搭的雨滴打在他的臉上，馬叫聲，廝殺聲，馬蹄的聲音越來越近，穆君臨甚至感覺下一秒，敵方的重蹄就會踏在他的胸口。

「臨...」

是幻覺嗎？

不是。

一陣天旋地轉。

穆君臨被抱著在地上滾了兩圈，一線之間從馬蹄下逃生，受驚了的戰馬瘋了一樣到處竄。

穆君臨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眼睛，是若安，他臉上帶著血跡，臉上的著急明顯可見，第一次看到若安這樣的情緒。

「小阿...七，」穆君臨伸手，想要幫他抹去血跡，可是他自己的手更臟，動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聽到這個稱呼，若安心中一驚，怔愣的看著他。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那個問題的答案一定是，

「若安...如果我心中的那個孩子其實還活在某個地方，我會辭了這將軍的位置，與他到這江南柔鄉，尋一人傑地靈處，不受外界打擾，安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