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櫟霽沒有正式見過沈慷勖，登門拜訪時不由有些拘謹。

「三少爺？三少夫人？」九叔沒料到兩人會過來，正當沈澄勉要打圓場，屋裡的沈慷勖開口詢問來者。

「二少爺，是三少爺和三少夫人來拜訪。」九叔過去請示。

「進來吧。」沈慷勖安穩地坐在沙發一角看向窗外。

沈慷勖，瀾華市新時代情史最厚的男人，他有風流的資本，劍眉桃花眼，M型薄唇自帶笑意，許久沒有打理的頭髮留到肩頭，松鬆散散地捲起，不顯邋遢還增添幾分疏離的脆弱。

沈慷勖轉頭看過去，冷淡卻天然多情的嘴角帶有勾引，正如名媛們所言，愛上他的人這輩子最大的過錯就是能原諒沈慷勖所有過錯，他的臉就刻著「渣男」二字，當你認真愛他，就得寬恕他的多情。

「哥，我們沒打擾到你們吧。」沈澄勉攬著顧櫟霽入座。

屋內瀰漫的空氣清新劑掩蓋不住殘餘的煙味，特別是沈慷勖有意靠近坐下，他黑色襯衫裹挾的煙味嗆到顧櫟霽。

沈慷勖坐過來，就在顧櫟霽旁邊，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眸盯到顧櫟霽汗毛直立。

「顧櫟霽......你和澄勉相差六歲還是四歲來著？」沈慷勖的尾音上挑，宛如勾起別人的下巴在調戲。

「是七歲。二哥，我們今天來是......」顧櫟霽保持鎮定說出預備好的說辭，不料沈慷勖不吃這套，直接上手接過禮品盒，末了補上一句「酈知在樓上睡覺」，一時難以釐清他是在聊天還是在趕客。

「那我們不多打......」

沈澄勉話未說完，沈慷勖又隨意插話：「櫟霽，你是榮華地產的經理，東區新港華苑是你負責的項目，看得出來，你很能幹......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不該一直待在榮華，依你現在的身份，只要你願意，朗越地產會是個更好的提昇平台。」

沈慷勖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抬手想摸顧櫟霽的大腿，後者反應迅速地擒住他的手腕。

「謝謝二哥的建議。」顧櫟霽將沈慷勖的手放回去，不失禮貌地笑道。

「我是認真的。」沈慷勖笑得很輕浮，他往後靠著沙發，說道：「朗越在東區拍下一塊地，打算做養老項目，專門伺候瀾華圈子最有錢的老頭老太太，有整整五十萬平，你想幹什麼都行，那些見過世面的人就愛新鮮東西。」

「東區做養老？老人家都喜靜，東區是城市核心，是鬧區，會不會不太......」顧櫟霽掙開肩上沈澄勉收緊力度的手，忍住沈慷勖老熟油膩的腔調，配合他的話題聊天。

「他們就愛顯擺，不熱鬧還不願住。」沈慷勖與顧櫟霽對視，他眼眸微眯，明目張膽的色氣在其中醞釀。

「二哥。」沈澄勉慍色上頭，他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二嫂還在休息，我們不多打擾，先走了。」沈澄勉握緊顧櫟霽的手，瞳孔中的火都要漫出來燒毀沈慷勖這放！盪漢。

「好走，不送。」沈慷勖說這話時還很刻意看向顧櫟霽。

沈澄勉恨得牙癢癢，他曾聽人調侃，沈慷勖玩心大發時會去勾引顧櫟霽，當時的他覺得別人在放屁，現在的他覺得自己是白！痴。

外人都知道沈慷勖是什麼貨色，他居然還給機會讓對方招展，他們真該丟下東西就跑，沈慷勖那個下半身動物輕浮慣了才不管對方有沒有結婚，一律釣上鉤再說。

「他剛剛在調戲你，還想摸你！」沈澄勉剛進紳逸館就把這話吼出來。

「你知道那些話意味著什麼還跟他搭腔！怎麼，你想站沈慷勖那邊？他和你一說那塊地，你眼睛都要亮成白熾燈了！」沈澄勉原本在懷疑顧櫟霽的身份，如今對方毫不設防地靠近沈慷勖，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攀附，榮華地產在攀附，攀附沈慷勖，攀附沈鋒。

「我沈澄勉不是沈鋒的親兒子，我利用價值不高，顧家還要你這麼犯賤去勾引多一個？」沈澄勉氣憤的模樣宛如一個瞪眼的閻王，感覺他下一秒就想掐死顧櫟霽。

顧櫟霽被他的眼神唬住了，從小到大，他從沒受過這種污衊，沈澄勉懷疑他攀附就算了，現在這些話像是將他踩到地底下，還是踩在他的頭上把他的臉壓在腳下摩擦地面。

顧櫟霽也不裝什麼溫順，趁沈澄勉不注意，朝他側臉來上一拳，啞著聲音罵道：「他犯賤關我什麼事！你個慫貨孬種只敢躲起來做事！你吼那麼大聲，不就是怕我站沈慷勖這邊會讓你為難，讓你在沈星野面前難堪難做人嗎！」

「是！我慫我怕我姐！但你要是真聰明，他跟你談商務的時候你就不應該搭腔！」沈澄勉在沈家活得步步驚心，力求在他們兩個之間獲取一種平衡，而顧櫟霽任性地將這塊薄冰踏碎，將他的努力盡數丟棄。

「你在這個家，不該攀附誰，不該站隊......我姐關照我，我不能不接受，二哥調戲你，我這孬種只敢在家罵罵咧咧，我就是慫，我和沈家沒有血緣關係，我活成這樣......只是想護住我想保護的人。」沈澄勉的弱點，就是被人罵「慫」，這是他的傷口，被人一踩他就泄氣。

他看著顧櫟霽第一次發脾氣，心如刀割一般躲開視線。

「我剛剛說的氣話，傷到你了，對不起......」沈澄勉留下道歉，垂下腦袋將自己關進書房。

沈澄勉自懂事起就在人情冷暖中掙扎，他知道真情來之不易，他知道顧櫟霽的好，這足夠讓他不計後果地跌進去，他不管什麼真情假意，他只要顧櫟霽陪在他身邊，那種被人關注照顧的感覺，他貪婪地想要更多。

沈澄勉極力維持，只為對方能留得久一點，當他怒罵顧櫟霽時，他心都要碎了，他覺得自己將要失去一個願意抱緊他的人。

顧櫟霽站在原地深呼吸，他感受到一陣酸楚衝擊著鼻腔，他不想承認自己在委屈不忿。

顧櫟霽只願怪自己心急，怪自己用的方法太冒險，更怪自己惹怒了沈澄勉。那個躲進書房的人猶如他的浮木，是沈澄勉給他護出一片凈土，讓他暫且忘記沈公館是個逼人瘋魔的地方。

另一邊，鎖住罪魁禍首的諗行館，九叔提醒沈慷勖吃藥時，將紳逸館兩敗俱傷的事情念成故事哄著他吃藥。沈慷勖知道顧櫟霽的身份，他在配合，但也容不得沈澄勉過得福祉。

酈知曾說過他們表面有多恩愛，這可把沈慷勖噁心壞了，在他心裡，一個小姐不知和誰廝混生下來的野種沒有資格福祉。

沈慷勖一直憎惡沈澄勉，像沈澄勉這種不堪的人，卻能得到沈鋒的器重和沈星野的照顧，對了，他還有一個妹妹，他們關係那麼好，一點都不像自己和沈星野的關係，沈澄勉不討厭沈子臻，沈星野也不討厭沈子臻，唯獨他，一直被嫌棄和打壓。

一想到他們因為自己吵架，沈慷勖心情大好，拿著禮物上樓找酈知。

房間里一陣刺鼻的藥劑味道，在往日是沈慷勖最厭惡的氣息，不過他今天高興，掀開被子吻上酈知。

「你做什麼！」半夢半醒的酈知躲閃著，不滿地說道：「我頭很暈，你一身煙味，離我遠點......」

「你不是在發！情期嗎？我幫你。」沈慷勖話音剛落，再次吻下去。

打了抑製劑的酈知完全沒有力氣抵擋，連呼吸的權力都被沈慷勖急切的吻給掠奪。

「老婆，我給你買了耳釘，你最喜歡黑曜石，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沈慷勖撫開酈知側臉被汗液黏住的髮絲，隨後褪去上衣附在酈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