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吃過念心親手煮的長壽麵，謝淵就帶著銀子出門了。

「少爺，今日可要見見升升？」辛則跟著謝淵一塊兒出門，這些年，辛則隔幾日便會出門一趟，真要說來比之謝淵對京城要更加的熟悉。

「不了，若是讓人發現了，以後升升那裡可就沒那麼方便了。」謝淵擺擺手，雖說他沒什麼太大的威脅，但現在明裡暗裡也有不少人盯著他。之前，只是辛則和升升接觸，即便被人發現了，也能有說法，若是他親自見了，反而讓人更加的關注升升，不是好事。

「也是，那就等以後有機會吧。」辛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謝淵的顧慮，這會兒的確不是見升升的好機會。「少爺可想好要去哪裡看看？」

「先隨意走走吧，指不定就遇上了。」其實謝淵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宗學之中能交給他們的，只有為官之道、為君之道，並沒有商人之道。並且，士農工商奴，商籍也同樣被認為是賤籍。也就是這十年間，開始允許商籍科考，但一家也僅有一個科考名額，還需要花萬兩銀買。

雖然說，為官者，或是公侯之家名下亦有商鋪產業，但基本也都是僱傭商籍之人打理，既有收入，又不會影響自家子弟參與科考。

若謝淵母族尤在，自然會有人幫他打理一切，或是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可以做哪些。現在，謝淵和辛則兩個半大小子，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京城分有東街和西街，東街靠近皇宮的方向，達官顯貴大部分都是住在東街。也因此東街更為繁華，商鋪林立，小販在人群中穿梭；西街則更多的是平民百姓，而由於平民百姓居多，西街也還算是熱鬧。

而京城的南側與北側，南側風景宜人，春秋時節，引得無數人爭分前往遊玩賞景；北側則是京城最為雜亂的地方，牙人、奴隸、走獸皆在北側，雖人來人往的不比西街少，但這裡也同樣更混亂，若無必要，少有京城人士願意來此。

「少爺，你看前面，那個是玉棠少爺嗎？」謝淵很少能夠出宮，所以這會兒看什麼都覺得有興趣。而辛則除了關注謝淵的情況之外，還關注著周邊的一切。辛則也跟著謝淵一起學了武，可能本身就比較適合練武，這會兒辛則的武功已經在謝淵之上，兩人一起出宮，在治安還算不錯的京城，念心和秦義臻都很是放心。

謝淵順著辛則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不遠處臉上漲紅，氣的發抖的齊玉棠。

「這就是我剛剛從你們這裡買的硯台，我不過是剛踏出店門，你們就不認了是何道理！」齊玉棠之前就看中了手中的硯台，雖不是很名貴，但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硯，一方小小的硯台，也需一百兩銀，也是因為是謝淵十周歲的生日，不然他定然是不捨得的。

店家幫忙打包好後，他正準備起身，就被小二催著離開。心裡有些莫名，推搡之間也就出了門。但他心知不對，直接在門口打開了小二打包好的硯台，結果硯台已經碎了。

「貨已出店，概不負責！這是我們『碧硯軒』一直以來的規矩，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摔壞了，想讓我們給你負責？」店小二站在店內，高高在上的看著齊玉棠。

齊玉棠不是第一次來『碧硯軒』了，之前每次過來也都只買店裡最便宜的筆或是紙，有的時候更是什麼也不買，只問價格。這種人多數是沒什麼靠山的，正巧今日他不小心摔壞了一方『墨硯』怕掌櫃的懲罰，就遇上了齊玉棠，自然也就將這一方摔壞的給了他。、

「你故意把摔壞的硯台給我，還催著我離開......」齊玉棠這會兒自然是明白了剛才店小二為什麼會催著他離開了，『碧硯軒』卻是有這樣的規矩，但那是因為此前有人故意訛詐才會有了這麼一個規矩，『碧硯軒』一直以來都是好口碑，也是因此，即便有這樣的規矩，也沒人擔心『碧硯軒』會以次充好。

「這位公子可不要亂說，我們『碧硯軒』開了這麼多年了，可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公子難不成是其他商鋪僱傭的，故意來毀壞我們『碧硯軒』名聲的人不成！」店小二雖然有些心虛，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越是理直氣壯的，才越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你......」齊玉棠氣急，但他也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

「你們掌櫃的可在？」謝淵和辛則在看到齊玉棠後就走進了，聽了兩人的對話以及周邊圍觀之人所說的，自然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殿，五少爺，您怎麼來了？」齊玉棠看到突然出現的謝淵嚇了一跳，『殿下』二字差點脫口而出，好在臨時改口了，沒有叫周邊的人聽到。

「今日休沐，就想著出來走走。」

「兩位公子認識？」謝淵的突然出現，也讓店小二略顯慌張，不過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並不是自己鎖認識的哪家公子，心也就安穩了一些。「這位公子可是要為人出頭？」

「今日之事究竟為何，想必你心中也是清楚的。既然你咬定了我們是要訛人，難道不應該稟告掌櫃的處理嗎？」要說這『碧硯軒』，謝淵是聽說過的，宗學之中的人大部分用的都是在這『碧硯軒』買的硯台。

至於這家店背後是誰，謝淵不清楚，不過他有一次聽秦義臻說過，『碧硯軒』雖然有規矩說『離店概不負責』，但也不是真的就這麼霸道，總是會有這背後之人惹不起的存在。所以對於賣出去的東西，店內都會記錄在案。

這樣，若真的遇到了有仗勢欺人的，也好根據這記錄來看，究竟是不是店內賣出去的東西。店小二敢這般行事，要麼是不知道這事，要麼就是覺得齊玉棠不會知道這背後的事情，所以有恃無恐。不管是哪種情況，等見了掌櫃，自然也就見分曉了。

「這等小事，何必勞動掌櫃的。」店小二臉色微變，一抹驚慌在眼中閃現。謝淵一直看著店小二，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也就明白了，這店小二就是欺負齊玉棠不懂『碧硯軒』的規矩才會如此，

「那請問這方硯台，要如何處理？」謝淵並不準備真的為難這個店小二，他只是想幫齊玉棠解圍罷了。

「這位公子請把硯台交給小人，小人來處理這件事情。」店小二僵硬的扯出一個微笑，從齊玉棠手中接過硯台。若是承認自己打碎了硯台，不過是賠錢，掌櫃的會按照損壞程度定價；若是讓掌櫃的出面解決這件事情，那就不光是全額賠錢，自己更是會失去這份工作了。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拿著一方新的硯台交給了齊玉棠。齊玉棠並不相信這店小二，當場打開查看，沒有問題了才再次將硯台裝了起來，然後跟著謝淵一起離開了。

「五公子怎知只要提起掌櫃的，小二便不敢了？」路上，齊玉棠沒有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碧硯軒』能經營這麼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規矩的。我曾經聽秦師傅說過，每一樣賣出去的東西，『碧硯軒』的掌櫃都會記錄下來，許是賣出去的東西上有『碧硯軒』自己的印記。我也只是想要試試，沒想到果然如此。」

「原來如此。」齊玉棠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己還是對這些了解的太少了。「今日是五公子的生辰，這是給您的生辰禮物，還望五公子莫棄。」

「額？」謝淵驚訝，居然是買給自己的禮物嗎？「多謝！」

「五公子不嫌棄就好。」看到謝淵收下了自己的禮物，齊玉棠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準備了禮物，但還是怕謝淵不願意收他的禮物。「五公子和辛則之後可還要去什麼地方？」

「難得出來一趟，準備隨便走走。」

「既如此，玉棠便不打擾五公子了。」躬身行禮告別，齊玉棠就與謝淵分別，回了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