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吶，快來人吶，太後出事了。」

太後被刺殺了，劍穿心臟，當即斃命。

早上花嬤嬤在外面敲門喊人卻沒有人回應，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當即推門而入，入目便是太後倒在床邊的地上，心口處被長劍刺穿。

人應該是昨晚死的，現在已經沒了溫度，僵硬的倒在床邊，口目大睜著，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李尋川是在下早朝之後才聽宮人來報，氣的當場大怒，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往太後寢宮處跑。

沒錯，是用跑的。

那一天，宮女和太監看見他們穩重的君王在鋪滿青石板的宮路上狂奔，後門跟著一群宮人在焦急的邊追邊喊：「陛下，陛下，陛下您慢點跑……」

慢點，不，要快點，再快點。

他記得昨天還和母親聊天，母親問他喜歡什麼樣的人，好娶回來當媳婦，還說馬上就要夏天了，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游湖賞景，還有好多好多。

他不敢相信疼愛自己的母親真的離開自己，直到他看見了母親的屍體。

他好不容易才把母親從鬼門關里救回來，想著此後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都會和母親好好生活，也許是他先離開，也許是母親先離開，但不管怎麼都不會是現在，是這種方式離開。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後身邊，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太後的臉頰，很冷很硬，沒有一絲溫度，也不會像平時於他聊家常，他很喜歡母親笑著的樣子，就像仙女一樣美麗，母親性格直率沒有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不像其他娘娘那般總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他像失了魂似的癱坐在太後的屍體邊，貼身的太監趙公公剛開口勸阻就被呵斥出去，連同所有人。

他輕輕的抱住太後，喃喃自語般的說：「母親，你怎麼就離開我了，你不是說好了要看著我娶個皇後回來嗎，今日早朝戶部尚書李大人從江南帶了許多水果，我想著給您做點水果糕吃，母親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最喜歡跟我搶東西吃，明明都是你做的，明明有好多，您非要搶我手裡的，然後我就會說：『母妃你怎麼這麼幼稚。』您卻每次都裝作生氣的樣子將我面前的吃的都拿走，可沒過多久又會拿一盤新的回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說：『這個水果糕可是我親手做的，比剛才那個好吃多了』」。

說到這裡李尋川想笑一笑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眼眶濕潤，喉間哽咽，繼續道：「您總是這樣變著法子的捉弄我，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開心無憂的長大，這偌大的皇宮看似華麗，無數人擠破頭都想進來，可只有在這宮牆裡的人才知道活著有多麼的艱難，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都可能丟了性命。」

「母親，對不起，兒子沒有保護好你，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可千萬別再傻傻的被人騙到這深宮裡了。」說完他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但又很快擦幹了。

他剋制自己站起來，收了感情，眼眸鋒利的像是隨時要殺人，他推開門，聲音像蓋了層霜一樣冷：「查，朕要知道到底是誰在皇宮裡殺了太後。」

弋賀和林瑞知道太後薨逝還是宮中傳來太後喪事的時候皆是一驚，尤其是弋賀，他分明記得自己已經將毒素全都排出去了，不可能有複發的狀況，難不成是出了其他情況才導致的。

太後被刺殺身亡的消息被封鎖了，對外便稱是病亡的。

「牧之，我要去宮裡一趟，今晚應該不回來了，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說完弋賀就跑出去了，也沒聽見林瑞的話。

弋賀見到李尋川的時候，他坐在霜黎宮寢宮的床邊，身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大都是三四歲小孩玩的東西。

李尋川一天不到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睛也不似從前那般閃著光，祁連怕他出事，便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

這裡本是太後剛入宮的時候住的地方，但那時她還不是德妃，這宮中主位也不是她，其他妃嬪嫌棄她不懂書畫禮儀，整日舞槍弄棒沒有一點妃嬪的樣子，直到後來主位上的那個妃子家中人被下獄處死，她父親為國有功，替代主位的那位妃子。

「你怎麼成這樣了，太後為什麼會死，我非常肯定毒是解了的，而且絕無複發的可能。」弋賀一邊說一邊往李尋川身邊走，最後蹲在他旁邊。

李尋川神情麻木，不動也不說話，弋賀也不著急，索性直接坐在他身邊。

過了一會兒，李尋川沒有起伏的開了口：「有人刺殺了朕的母後，是朕無能，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更連殺她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會不會是和那天刺殺你的是同一批人，因為沒能殺了你而把目標轉向了太後。」

李尋川猛地驚醒，雙目慢慢變得狠戾，手指握拳發出聲響，接著咬牙切齒的蹦出幾個字：「李司恆，朕要殺了你。」

弋賀來是想知道太後的死因，可聽見李尋川說出口的名字他覺得熟悉，在腦子裡飛快的搜索了一圈後想起這個人就是他的兄長厲王，那個人見人誇的厲王，跟李尋川口中的厲王真的是一個人嗎？

他不了解皇家子弟之間的恩怨爭鬥，他就是覺得李尋川是他兄弟，兄弟有難自是要幫的。

「李尋川，你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祁連原本就是蘇安的人，原本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外甥才會將人派來。

蘇安有一支訓練有素的暗衛，祁連就是暗衛的首領，這支暗衛最擅長的就是悄無聲息的殺人和搜集情報，之前李尋川被刺殺和五年前被推入懸崖的事都是從這些暗衛搜集的內容中得知的。

不過兩天，祁連就帶著消息來見李尋川，果然不出所料，和當日刺殺他的是同一個人，李司恆手底下的人。

他忍著要將手裡的瓷杯摔下去的怒意，盡量讓自己保存清醒的對祁連交代：「現在沒有證據不能去當面對峙，所以要制定一個周全的計劃逼他就範，而這餌就由朕來當，時間就定在五個月後的秋獵」。

「陛下，這太危險了，不可。」祁連眉頭微皺，然後筆直的跪了下去。

「行了，朕意已決，你出去吧。」說罷李尋川沖祁連擺了擺手，坐在卧榻上閉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