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三月，春初醒，卻凝結了不一樣的感情。我似乎有太多的話，不由言說。不想的時候遍浮腦海，想的時候欲說無語。

有時候，就是覺得很矛盾。明知是錯的，是自己錯了，卻還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其實也不是不肯承認，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淡定了，今天天氣很暖和，若是不亂看風景就會感受到春天的氣息。

一些不願記起的事， 是可以在忙忙碌碌中漸漸淡忘的。不過想想起的時候，也會記起的。

秦遊說林航與王欣夢的孩子出生了。原以為王欣夢是要等到下個月生產的，沒想到胎兒提前出生了。很多時候主觀的念想總會受到客觀條件的限制。

還記得，王欣夢結婚的時候笑那樣開心，可是第二天她卻跟我說，「有時候明知道踏上的是一條沒有結果的路，卻依然決然走下去。因為有時候，真的是天註定！ 馮然，秦游沒你表面所見的那麼壞。但願你也福祉，比我福祉。」

比她福祉？想來那時王欣夢也是知道些什麼吧。雖然她沒告訴我什麼，可是做朋友做到這樣已經可以了。她畢竟只是個女孩子。明明知道喜歡的人不是因為喜歡而娶她，卻仍然要很開心的做他的新娘。也幸好世界上有一個叫林航的負責又窩心的好男人。

「馮然，當每個人都對你說不可能，別難過，你還有最後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自己。」王欣夢高三時鼓勵我的話有很多，可我偏偏記得這句。現在還記得。

那時候我滿心想和汪楚進同一所大學，卻苦於英語成績而被他們笑話。所以王欣夢用這句話鼓勵我。

我常常想，王欣夢如果能夠遇到喜歡她的人，她也不討厭的那個人，她一定會更加福祉的。

「馮然，不許再傷害自己了。我不想你總是因為他人的事，放開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秦游摟著我，把頭埋在我的胸前，輕聲細語。

「馮然，你說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漸漸變成，一個自己本不認識的人？」秦游嘆了口氣，緩緩抬頭。

除了一貫的沉默，我什麼的都不想。

「有時候理想是多麼的不切實際！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的一點都不好。」秦游自嘲似的話語中隱約還有著一絲孩子氣。

「馮然，我好累……」又是一聲嘆息。

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睡睡吧。」

秦游，你可不可以不再騙我，你什麼時候可以不再騙我。

又掙扎了三個月的我，終於回到了家。以後，我決定就在家鄉這邊找個工作，不想再跑遠了。經過那一番事，我已經不想再說什麼愛不愛了。

我走過高中母校的門口，沒有進去，我走過和汪楚一起待過的桃園，看桃葉凋零一地，我走過我們乘船遊玩的水邊，靜靜看了玩耍的學生們一會兒，我走過秦游給我買東西的那個超市，心血來潮進去買了一罐奶咖……我走過許多曾經熟悉的路徑，那些和他們一起待過的地方，卻沒有了太多感觸。

因為我不想再糾結愛恨仇騙，我是想，是想真的好好生活了。

在騎著腳踏車回家的路上，我回頭，望見田野里那一大群在夕陽下舞著的狗尾巴草。突然好想做一縷風。

如果我是一縷風？

如果我是一縷風，我決定要做一縷自由的風，去看一看正在采蜜的蜜蜂，不怕他緊追我不放。我要做一縷誠實的風，告訴農民應該種什麼了，告訴上學的孩子，是該帶傘了。

如果我是一縷風。

如果我是一縷風，我要做一縷忘情的風，不再糾結於纏綿亦或痛徹心扉的情感，只要做真實快樂的自己。我看不見別人的眼色，我聽不見別人的閑言碎語，我觸不到那些易碎的事物。他們不認識我，他們都不知道我，我只是我，一個不被他們所知道的生物。他們於我如虛幻，我於他們如空氣。

到家後，老爸遞給我一封信，說是我同學羅慶的。

羅慶給我寄信？我腦海中不自覺地跳出在船上的某一夜。

我拆開信封，翻開紙張。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可以和他很快樂地交談，我該多高興，他該多高興。可能在我心裡所沉澱的恨，也就沒有了。何苦彼此相互鉗制，留到今天。不知道他到底怎樣想過我，只不過我現在不恨了，再也不打算恨他了。一直恨下去，那多累啊！還要記住他，記住那些不愉快，傷心之事。太崩潰了，這些年這個人佔據了我好多記憶空間。一個人的記憶空間是有限的，所以，不再恨了。

物各有主，人也習慣各取所需，不緊握那些無關緊要的 。完了也就是完了。好好過以後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抓住眼前的美好，珍惜現在擁有的，就夠了。

馮然，你抬頭看看天空，天會下雨，會颳風……可最後不還是晴空萬里嗎？悉數我們經過的日子，會發現還是晴天多的。所以，也請你不要沉溺於一時天空暗淡的傷感中。生活還是很美好，很福祉的。他很愛你，不要離開他。」

他還是喜歡秦游的。可是，清醒地知道他不愛他，卻還要一直牽掛他。這不也是一種痛嗎？明明他自己傷的並不比誰少，卻反過來安慰我，類似於情敵的我。不得不說，世界是奇妙的。有他這樣的話，我還有什麼好問的。他都可以重新來過生活，我難道還不能好好生活嗎？

所以我也不用再糾結三個月前的那一天了，當時秦游究竟以怎樣的心情告訴我真正的一切，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放我離開的。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走在門前的小河邊，我多想有一場雨，衝散我凌亂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