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怎麼出去啊？

「我靠，這是什麼地方啊？」

夏知衡左右走動，卻發現這些建築他都摸不到，唯一實的就只有這塊地了!

「就你還想來找無路師弟？」

一個聲音在遠處突然響起，夏知衡忙轉頭看去。

兩個身著淺衣的少年此時正圍著一個人罵著，那人被一腳踹到了地上，然後被一個長相平平但還說得過去的少年掐住了兩腮，強迫他看向自己。

「我靠那個被欺負不是魔神嗎？」夏知衡連忙跑過去，然後恍然意識到自己摸不到，只好心痛地看著魔神被欺負。

少年掐著他的臉道:「大師兄說你就是個魔，就你還配留在上善嗎？無路師弟一家子全被你害死了你有什麼臉去找他？」

「張戚，你把他按住，我今天非得就毀了他這張臉!」

魔神眼角流著淚，看著那劍尖朝著他的臉刺來，瘋狂地想要後退卻被張戚緊緊地按在地上，一手將頭壓住，另一隻手反扣他的雙手還用膝蓋狠狠抵住。

夏知衡覺得他們真的是瘋了，看的自己腦子一陣火氣，只想衝上去狠狠踹翻兩個人。

可是他做不到。

鋒利的劍刃刺向了那張不凡的臉，血瞬間從裡面湧出，但看得出來那少年也不敢傷得太深，卻從耳邊劃到了嘴角。

「你要是再亂動我可保不準你整張臉都要沒。」他威脅道，看著那血跡側流到地上，滿意地收回了劍，然後往他手臂上又狠狠踹了一腳。

魔神吃痛，忍著臉上的劇痛和骨震，冷汗直出。

「醜死了還敢來，你要是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讓人打死你，你看別人是聽你這個魔的，還是信我們的。」

「趕緊走了。」

兩個幹完壞事的少年連忙跑走了，留下了魔神在原地。

他掙扎著起身，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雙手顫抖著，連眼睛裡的光澤都在顫抖。

「血……好多的血。」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晃晃悠悠地爬起身來跪在了地上。有血跡流到了他的嘴唇上，舌尖輕輕一舔便弄得滿唇殷紅。

可他全然不管，竟想把沾了血的葉子藏起來。

夏知衡跪在他的旁邊，突然很心疼這個人。

雖然他是魔神……

可是……

江無路說的話又突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這個時候，最惡的竟然是人。

帶血的竹葉被埋在了下面，可接著又有兩滴血滴落到了上面。夏知衡想伸手去摸，幻境卻消失不見了，耳邊又響起了衣袂翩飛的摩擦聲。

「又來？」

他驚訝地側頭看去，長大後的流間仙尊皺著眉向他伸出了手。

他道:「趕緊走。」

夏知衡懵逼地看向了自己旁邊。

這次不是幻境了？

於是便試著伸手，還真的摸到了，高興地抬起了頭，卻見他眉頭緊鎖。

「抱緊我。」

夏知衡茫然地照做了，緊接著又是一陣刺激的逆風衝刺，讓他恨不得把自己腦袋都埋進仙尊的胸膛里。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

等他猛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一處竹床上，旁邊還坐著一臉關切的江無路。

「仙尊……」他試探地發出了聲，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江無路微微蹙眉，道:「可覺得難受？」

「沒有。」他搖了搖頭，用餘光看了眼四周，愣道，「仙尊，這裡是竹屋？

這處竹屋竟然還一直存在嗎？

江無路道:「此處早已被我布置了迷陣，陷入迷陣的人走不出去，要是睡著了便會陷入到這屋子的回憶里去。」

「你看到了什麼？」

江無路眼眸流光轉動，看著他。

夏知衡此時竟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幻境里，那個面目冷冰冰的少年，和眼前的仙尊模樣差異並不大，可給人的感覺卻全然不同。

還有那個滿臉是血的魔神……

他看了那場景都覺得心生憐惜，更何況是收留了魔神一起生活了兩年的仙尊。

這一切，到底是恨，還是不恨。

「看到了……」夏知衡咽了一口口水，遲疑道，「仙尊和我差不多年紀的樣子。習武練劍，模樣很是瀟灑。」

「是嗎……」

江無路聞此便移開了目光，站起身道:「天色也已經不早了，竹屋寒涼，你隨我到堯生庭住下吧。」

那是他一直以來居住的地方，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

夏知衡沒有多想，起身跟著他出了竹屋。

而這外面的場景與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樣，明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竟然還能做到一木不舊。

夏知衡心裡嘖嘖稱奇，左顧右盼。

江無路道:「這裡一直被我用幻境保護著，也時常會找人來翻新。」

唯一的遺憾，便是他無法陷入自己設下的幻境中。

輕輕嘆了一聲，便繼續踩著軟葉走了。

在山上，天色昏暗時便能聽見遠峰上的鳥鳴，夏知衡這才感覺沒了迷陣的竹林一點也不大，走了一小會就出去了，轉個彎便看到了寧北起初指給他看的庭院。

而他今後的住處便是在旁邊的庭舍里，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能往日共享煙火塵埃的感覺。

江無路側頭看著他，笑道:「進了上善，便叫我一聲師尊吧。」

夏知衡此時只覺得自己被一陣暖光包裹，眼前的人神色溫柔到骨子裡，聲音也清潤的像風，讓他忍不住心甘情願的在心海上泛起激動的浪濤。

「好，師尊。」

第二日，夏知衡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的環境，愣了好一會兒神。

這花欄雕門，這清竹墨毯，還有這輕絡簾帳，這是在哪？

夏知衡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來後起身去把窗桕拉開，看到外面的天還只是微微亮起。

晨光都沒破曉就起床，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習慣了，可現在也不用他起床擔水砍柴，也不用坐馬車路途奔波，他竟然不知道現在該幹些什麼。

好拘謹啊，他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流間仙尊的徒弟了。

「仙尊要用早膳嗎？」夏知衡摸摸下巴，起身出了舍。

很快就找到了柴房，而且裡面的東西都還挺全的。想來應該是江無路閉關出來之後就有人來打掃和重新添置東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