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打開房門，放下包，鬆了松領帶，羅靖城突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你做什麼？」在沈瀾下意識的反抗與放棄抵抗糾結之間，羅靖城已經將他壓在牆上用火熱的吻堵住了他的雙唇，給了他一個粗糙卻飽含熱情的吻。

「你在做什麼？」

羅靖城一手撐著牆，一手撩撥著他的領帶，順手又解開了兩粒口子，露出他精緻的鎖骨，「沈瀾，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麼性感。」

沈瀾嫌棄的笑了笑，羅靖城卻再次吻了上來，他情難自抑的環住了沈瀾的腰，輕輕的拂摸著他背部緊緻的肌肉。他有種錯覺，彷彿解開這件襯衣，手指觸碰他的身體之時，就可以重新認識他的人，rou體的親密接觸，就可以達成內心坦誠相見的目的。

沈瀾終於放棄了抵抗，給了他回應。

熱烈的吻最終因為一個玄關櫃子上一個花瓶的打碎告終。

第一次如此親密的互動，在慢慢冷靜下來之後，醞釀出一絲尷尬和羞卻。趁著沈瀾收拾殘局的功夫，羅靖城賴在了沙發上，帶著幾分撒嬌說，「今天我累了，你來做飯可以嗎？你還從來沒有給我做過飯。人家常說，愛一個人就要給他做飯。」

沈瀾笑道，「這是誰說的狗屁理論？」嘴上雖然如此說，但他還是脫下外套和領帶，進了廚房。

羅靖城趴在沙發上，看著他挽起襯衣的袖子，動作優雅的攪動著昨晚燉的排骨，又將中午的茄盒放在微波爐里熱好，最後拌了一盤蔬菜沙拉，所有的動作都有著解剖台上工作時的簡潔和精緻，這與下廚完全相反的氛圍感卻帶來了別樣的情致。他露出的胳膊肌肉線條流暢，腰帶束出了窄窄的腰線性感而充滿力量。羅靖城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心神，慢慢走到廚房，再次從身後環住了他。

「不正常。」沈瀾說。

「是個正常人也把持不住。你不知道自己無時不刻不在引誘我嗎？」

「羅隊長這受害者有罪論用得可真是如火純青。」

「我一輩子都在抓壞人，但在你這裡讓我想當個壞人。」

沈瀾回頭冷笑了一聲，「你覺得自己有機會麼？」

說到這個羅靖城可來了精神，擼起袖子說，「沈瀾，這你就太輕視我了。」

沈瀾被他逗樂了，在他做任何動作之前，將一碗排骨湯塞給他，羅靖城只好不情不願的端到了餐桌上。但羅靖城並沒有食慾，勺子巴拉了半天只喝了幾口湯，茄盒也沒有動。

「你有心事？」

羅靖城放下碗筷說，「沈瀾，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是不是應該坦誠相見？」

冰雪聰明的沈瀾不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笑容慢慢在臉上凍結，他快速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放下勺子，看著羅靖城，「你翻過我辦公桌上的東西？」

羅靖城沒有吱聲。

「你看到了那滴水滴？」

「我並沒有故意翻你的東西。我想把桌面收拾一下，給你放下漢堡，無意中看到了那滴水滴。」羅靖城說出這句話忽然感覺輕鬆了很多。

沈瀾笑了，笑得坦誠而毫無保留，羅靖城從來沒有看他這樣笑過，不僅有些心虛。

「然後你懷疑我是幕後黑手？研製新型du品的人。」

「這倒不至於。我知道水滴跟梁起有關。」

「那你為什麼不想想它為何會在我手上？」

「我想不出。」羅靖城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看著他，「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沈瀾沒有回答，卻問道，「那麼剛才的親吻和擁抱又是為何？為了感化我麼？」

「不是，只是情難自抑。」

「羅隊長不覺得以你自己的價值觀，愛上一個嫌疑對象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的。在我認識你以前，我覺得自己有牢不可破的底線，但是你，沈瀾，你讓我潰不成軍。」羅靖城十分激動，「你救了我三次，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三次，然後又以身犯險，幫我找到了我妹妹。這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在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一個人讓我覺得如此可靠，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給你，沈瀾，但我也許只是一個凡人，無法讓這份感情超脫於現實之上，我希望你能和我分享所有的秘密。」

沈瀾最後一絲鋒芒被消解了，眼中露出了感動之色。

「你跟我說過，我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直接問你。所以，現在我就直接問你，我希望你給我一個答案。」

沈瀾露出寵溺的笑容，「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可以。」

沈瀾再一次笑了，坦蕩而愉快，羅靖城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某種陷阱里。

沈瀾的戲謔的說，「這個秘密也不是不能分享給你，但你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羅靖城嚴陣以待。

沈瀾說，「這滴水滴是梁起給我的。」

「什麼時候？」

「上次我見他的時候。」

羅靖城感覺眼前似乎亮起一道閃電，雲開霧散，他洞悉了所有的秘密，卻與自己的猜測相差徑庭。他看到那天晚上沈瀾為了打探他妹妹的消息孤身犯險，看到他凌亂的衣服，看到洛雲騰的調侃的表情，看到他身上的紅漬，那滴水滴是梁起原本打算用在他身上的，卻沒有得逞。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我今天沒有交出去是因為還沒有想好理由，我不希望坦白那一晚發生的事情。羅隊長對我這個說法還算滿意嗎？」

反轉來得太快，打了羅靖城猝一個不及防，「……沈瀾，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了我承受了這麼多。」

沈瀾似乎心情不錯，一邊喝著湯，一邊打量著羅靖城，「我不接受道歉，我說過，知道這個秘密是要付出代價的。」

「真的很抱歉。」

沈瀾放下碗筷，繞了過來，俯身凝視著羅靖城，「光口頭道歉我可不接受，嗯？畢竟我付出了那麼多。要道歉，也得有點誠意。」

羅靖城紅著臉說，「以身相許，要不要？」

沈瀾的手指從他的領口一路下滑落在了他的腰帶上，「羅隊長這麼優秀的身體，不要豈不是浪費了？」

羅靖城臉漲得通紅，忽然明白了沈瀾最開始那放肆而坦蕩的笑容裡面的深意，他從最開始就設下了這個陷阱，讓他失去了討價還價的餘地，但他不死心，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有個事能不能商量一下？」

「萬事好商量。」

「……關於床上的上下位置？」

「什麼上下位置？抱歉沒有上下鋪。再說，我可沒讓你睡床上，想在這裡過夜就睡沙發上，我想羅隊這麼抗造的身體，睡一夜沙發一定沒有問題。」

……羅靖城滿臉疑問，沈瀾忽然從登徒浪子變成了聖人君子，隨即笑道，「說好的肉償呢？沈法醫莫不是害怕了？」

「肉償？排骨不是吃過了麼？」沈瀾說得一本正經，彷彿他完全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那你剛才說的不能浪費身體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讓你收拾一下碗筷。」

羅靖城翻了個白眼，起身抱拳，「告辭！」

沈瀾失笑道，「真沒誠意。」

羅靖城收拾完餐具終於走了，有那麼一刻，他真的相信沈瀾想和他發展親密關係，他沒有搞明白沈瀾因何突然轉變，但來日方長，經過今晚的爭執他確認的彼此的心意，也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虧欠沈瀾太多。

沈瀾站在陽台上，目送著他離開。在頭腦發熱的那一刻，他確實想過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但片刻的衝動很快就被現實擊碎。他有太多的秘密，當那些秘密被一一解開的時候，受傷最深的一定是愛他最深的那個人，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