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定地趕到警局，剛走進大辦公室就看見一幫人又是興奮又是疑惑的聚集在一起。

「怎麼了？」雷歐好奇地走了過去。

「雷歐！你小子原來真是深藏不露啊！」剛接近人群，奧蘭多就給了他一拳。眾人也都是一臉佩服目光的圍了上來，又是拉他的手，又是拍他的肩。雷歐突然覺得熱，汗隨即流了下來。呆愣地看著他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裝傻！你不是把這次的案子破了麼！」奧蘭多有些不滿地勒住了雷歐的脖子。「竟然連我都瞞著！還把不把我當兄弟啊！」

「……」

「雷歐！這次加薪了可得請大家撮一頓吧。」不知誰先提議的，其它人馬上跟著起哄。

「……」

早已神遊的雷歐出神地盯著自己的掌心，那柔嫩的觸感還隱約存在。昨晚的畫面一一在腦中重現，臉一熱，雷歐使勁搖頭晃掉了腦中的綺思。昨晚發生的事情的確是真實的，也就是說，昨晚他離開廢棄工廠後確實是一直和D伯爵在一起。那麼，抓到罪犯又是怎麼回事？

發現雷歐默不做聲，奧蘭多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喂！呆啦？」

「放手放手！快被你勒死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擺脫了奧蘭多的鉗制，雷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笑著和眾人打過招呼後，他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沒有回答雷歐的問題，奧蘭多只是拉過他的右手好奇地瞄了一下。

「你剛才幹嘛看著你的手發呆？又沒有什麼好看的東西。」看不出有什麼古怪，奧蘭多放開了他的手。

看似平常的一句，卻讓雷歐霎時刷紅了臉。

「我沒有發呆。好了，我很忙。你也快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故做鎮定的隨手從桌上拿過一本卷宗看了起來，還特意把紙張翻的嘩啦嘩啦直響。

「咦？」玩味地看著雷歐的西紅柿臉，奧蘭多頓時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

看了眼四周，確定周圍的同事都在忙沒有人注意這邊後，他湊到雷歐身邊曖昧地小聲問道：「你們昨天那個了？」

咚！雷歐碰倒了茶杯，茶水全部溢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拯救著桌上的卷宗，他小聲地咒罵著。

「到底是哪個混蛋把茶杯亂放的！」

「看來是真的到手了啊……」奧蘭多故作深沈地撫弄著下巴。

「你、你不要亂想！」雷歐有些著急。「我只是……」猛的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雷歐止住了話頭。

「只是什麼？怎麼不說了？」奧蘭多故意不解地看著雷歐。

「關、關你什麼事！」把桌子清理幹淨後，雷歐重新開始查閱卷宗，完全忽視奧蘭多的存在。

這小子，一定和那個中國人發生了些什麼。嘿嘿！我就不信你的嘴巴就一直這麼緊。奧蘭多眼珠子轉了轉。

「真不夠意思。」故作傷心地抽泣了一會兒後，奧蘭多猛地一擊掌。「啊！對了！」

雷歐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麼了？」

「部長叫你來了後去他辦公室一趟。」

「部長找我？」雷歐伸手不確定地指著自己。看見奧蘭多肯定地點頭，他起身准備離開，卻又被奧蘭多叫住。

「還有什麼事？」

「我剛剛忘了提醒你了，你看的卷宗都是倒的。」壞心地看著雷歐再次刷紅臉，奧蘭多樂呵呵地哼著小曲兒，轉身開始忙他負責的案子。

他不知道的是，他讓雷歐第一次覺得有幫當刑警的同事不是件好事。

「雷歐……」剛從部長辦公室走出來，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就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哦？來德啊！有什麼事麼？」看到來人，雷歐笑著揉亂了他的金發。

鼻子一酸，來德眼裏湧出了淚水。

「哇咧！你怎麼了？別哭啊！」難道自己剛剛弄痛他了？可他根本沒用多少力。雷歐慌忙從褲兜裏掏出皺的跟鹹菜似的手帕幫他擦拭。

感受著雷歐的關懷，來德的眼淚湧的更為猛烈。他一把抱住了雷歐，雷歐一時愣住，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輕輕撫著他的背，等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在他眼中，來德就像他另外一個弟弟一樣。只是，刑警中怎麼會有這麼弱雞的家夥存在？

「對不起。」好不容易止住淚水，來德在雷歐懷裏悶悶地說了一句，但是他卻沒有離開雷歐的懷抱。

「哈哈！沒關系啦！這種衣服回去放洗衣機裏隨便絞一下就行。」雷歐輕輕地拉開了來德。

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好象自己的懷抱只能容納一個人。而那個人是……

「哇咧！」雷歐拼命地拍著自己的腦袋。不行不行！今天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怎麼又會想到那個嘴巴刻薄笑容陰險一肚子壞水的家夥！

「雷歐，你沒事吧？」來德不解地看著他的自虐舉動道。

「沒事！」雷歐停下動作看向來德。「倒是你有什麼事要找我麼？」

「我、我是為我昨天晚上的事來向來道歉的……」

來德後面說了些什麼雷歐全都沒有聽到，他只聽到「昨天晚上」，腦中很自然的又想起了D伯爵那魅惑的眼眸，泛著粉色的白嫩肌膚，柔軟的紅唇……鼻管一熱，紅色的液體伴隨著來德的驚呼流了下來。

在醫務室老前輩的「年輕人血氣旺」的調侃聲中匆匆塞了兩個棉球後，雷歐快速地逃回了大辦公室。

從早晨到現在盡是不順，他突然覺得鬱悶。

難道這是對他的懲罰麼？腦子裏不由的又開始胡思亂想。

強迫自己定下心神，雷歐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小抿一口後，濃烈的苦味頓時遍布了整個口腔。微微皺起濃眉，雷歐疑惑地再次喝了口。

還是一成不變的苦澀。

連咖啡也和他作對嗎？自己最愛的拿鐵竟然也變了味道。他不信邪的重新倒了杯，淺嘗，苦澀比起前一杯有過之而無不及。忿忿地把杯子撇在一旁，他開始懷念D伯爵泡的不加糖的茉莉花茶了。

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想到茶，雷歐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D伯爵。

昨天晚上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先前他走進寵物店時沒有去注意客廳裏的情況，現在仔細的回想起來，當時客廳的茶幾上確實有兩只杯子。看來在他去之前還有人去過寵物店。在那人離開到自己去之前的那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單手撐起腦袋，雷歐咬著水筆發呆。如果他當時沒有趕到寵物店，他無法想象D會變成什麼樣子。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選擇那麼做的。他不能忍受別人對D伯爵動手動腳，只有他才能那樣碰他。

口中的水筆驀的掉落，砸在桌面上滾了幾圈後便停止了前進。

他怎麼會有那種想法？！雷歐睜大了眼眸一副嚇傻的模樣。

難道他……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向來喜歡身材火辣的美女，怎麼會去喜歡上男人呢！即使這個男人比女人還漂亮……不行不行，越想越離譜了。工作中怎麼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難道是受了最近案子的影響？

雷歐神情慌亂地翻看著桌上的卷宗，但是眼前的鉛字卻一個也看不進去，腦子裏想的都是D伯爵。

D伯爵的微笑，D伯爵的羞澀，D伯爵的狡黠……有關D伯爵的一切的一切。

完了完了，他徹底的完了。頂著被自己揉亂的一窩亂發，雷歐挫敗地趴倒在了辦公桌上長歎。

「你還好吧？」

腦袋上方突然冒出的人聲讓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德正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哈哈！我很好啊！」雷歐傻笑著撓了撓頭。「只是洛厄斯那件案子我還有些地方不明白而已。」

「那件案子不是你破的嘛，怎麼你還會有不明白的地方？」來德疑惑地看著雷歐。

「哪，你想想。凶手的目標是洛厄斯，為什麼他要殺掉那些人呢？」

「殺人滅口很正常嘛！」來德一臉的理所當然。

「錯。他完全可以通過出價購買那些洛厄斯，沒有必要為了這個殺人。殺了人反而會引起警方的注意不是嗎？他為什麼要選風險這麼大的做法？而且還故意在殺人前和被害人發生關系，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想引開警方的注意？」敲著桌面，雷歐一臉深思。

剛剛只是為了應付來德，現在想起來，這件案子的確還存在許多疑點。

「這些你直接去問凶手不就行了嗎。」

「他已經瘋了，從他那裏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雷歐雙手抱頭靠向了椅背。

部長只是粗略地跟他描述了一下事情的情況，因為在他們看來是自己破的案，他又不好多問。

事情絕對有蹊蹺，看來他還得自己親自去調查一下。

「都已經結案了，你還去管它幹什麼。」來德有些急躁。

「凡是我經手的案子我都會把所有細節弄明白。即使案子已經破了或是局裏已經結案，只要我有一塊地方不清楚，我就不會讓它這麼過去。」雷歐嚴肅地看向來德，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硬朗。藍眸裏折射出的認真神態頓時讓他迷失其中。

雷歐，你吸引我的究竟是什麼？

就在來德發怔的同時，奧蘭多端著咖啡突然插了進來。「嘿！在聊什麼呢？」

「沒聊什麼，就是覺得洛厄斯那件案子還存在很多疑點。」雷歐隨即把自己的想法重新說了一遍。

「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可是局裏已經結案了啊，你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啊。」雷歐耷下了肩膀。

奧蘭多把咖啡遞給他，但是雷歐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怎麼了？這可是你最喜歡的拿鐵！你小子不會又出什麼毛病了吧？想案子把腦袋也想壞了？」奧蘭多半正經半開玩笑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去你的！不就換個口味用的著這麼大驚小怪麼！」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他會永遠忠愛他的拿鐵的！」

「咦咦？是誰？誰啊？」雷歐故做無辜地左右環視。

「又裝傻！」奧蘭多笑著給了雷歐一拳。「那敢問歐雷克特先生現在換了什麼口味啊？」

「不加糖的茉莉花茶。」雷歐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噗！」奧蘭多剛喝入口的咖啡被他很沒形象地噴了出來，而來德則臉色突然沈了下去。

「……很好笑麼？」雷歐頭上隱約有不明的青色凸起在跳動。

「沒有沒有。」奧蘭多連忙擺手。「老實交代，是不是因為你那位親親愛人的關系啊~~」奧蘭多壞笑地捅了捅雷歐。顧及到一旁的來德，他並沒有說出D伯爵的名字。他一眼就看出來德那小子對雷歐有意思。

「什麼親親愛人！」雷歐的臉又開始可疑的紅了起來。「我們只是……只是朋友！」朋友嗎？算是吧。

雷歐這時才發現，他和D伯爵的關系很難解釋。說起來，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哦哦哦？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奧蘭多一臉詭笑地看著雷歐。

「我怎麼不知道。你不就是在說……」雷歐突然警覺地住口。好險！這個狡猾的奧蘭多，差點又被他套出話了。

「真可惜。」看到自己的計劃被拆穿，奧蘭多惋惜地歎了口氣。這家夥也開始精明了嘛！

「你們在說誰？」來德雖然隱約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但是他仍然希望能從雷歐口中得到確定。

「一個美人。對吧，雷歐？」奧蘭多笑著喝了口咖啡。

「恩。」雷歐先是不假思索地認同，隨後在奧蘭多開心的笑聲中反應過來。「你！」

該死的，他上當了！雷歐狠狠地瞪了眼奧蘭多，後者卻毫無感覺的繼續朗聲大笑著。

呵呵！這個雷歐，在自己的事情上果然還是一樣迷糊啊。

一直沒有出聲的來德咬著下唇，臉色複雜地看著雷歐。

他們說的是D伯爵吧。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嗎？可是看上去又不像……

來德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不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和其它人在一起的！你只能愛我！

跟雷歐打了聲招呼後，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

他不會就這麼放手！

***

「真搞不懂為什麼你會喜歡上他。」坐在沙發上的男子吊兒郎當地晃著翹起的二郎腿。

「你不需要懂。」他的好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這次的事情讓老爺子很生氣呢。」看見對方並不搭理自己，滿臉猥瑣的男人換了個話題。

「我自會去解釋，用不著你操心。」他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擦拭著手上的新型號手槍。

「那我就期待著你的表現嘍！」男人起身貼近了一臉淡然的人，在鼻尖相差不到五公分時停住。

腰上頂著的硬物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故做鎮定的慢慢直起身子，男人有些狼狽地撇下狠話。

「行啊你！到時可別哭著來找我！」隨著房門「砰」的合上，所有聲音都被阻擋在外。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轉頭看著窗外的夜景。洛杉磯的夜市才剛剛開始，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

大口大口地灌著礦泉水，剛出勤回來的雷歐好象幾天沒有喝過水一樣的牛飲。

「從來不知道東區缺水呢！」看到如此情景，周圍的同事笑著打趣道。

「去去！誰知道那個混蛋的耐力速度那麼好，害我差不多跑遍了整條街！」放下第三個空瓶後，雷歐整個人倒進了柔軟的椅子。

「媽的！累死我了！修，待會兒你去替我審訊那小子吧！我實在沒力氣了。」

「怎麼又是我……」叫修的年輕人小聲地嘀咕。

「喲呵！看來聖誕節有人是不想和他的女朋友團聚了嘛！」雷歐氣定神閑地掏了掏耳朵，反正那天想和他換班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我馬上就去！」聽到這句話，修立刻像百米賽跑似地沖進了一號審訊室。

「怎麼，聖誕節你又沒約會嗎？」熟悉的戲謔女聲傳進了雷歐的耳朵。他看向聲音來源，發現吉兒正一臉促狹地看著他。

「吉兒！你怎麼來了！」見到以前的老同事，雷歐一臉興奮。

「怎麼？不歡迎？」

「歡迎歡迎！當然歡迎了！」雷歐殷勤地搬來了椅子。

「最近部長還好嗎？」到了洛杉磯後他一直沒有機會和柯林聯系。

「他很好。沒了你這個老是給他惹麻煩的屬下，他的藥也不怎麼需要吃了。」

「是嘛……」雷歐傻笑著撓頭。

「只是少了你這員大將，我們的破案率明顯下降了。上頭的壓力越來越大，部長的白頭發也長出來不少。」

有些沈重的話題突然就這麼冒了出來，令雷歐一時措手不及。

「大家……大家都很能幹也很努力啊！所以很快便會好的，會好的！」語無倫次地說著，雷歐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吉兒欣慰地看著眼前的雷歐，一臉感歎。

「我離開你們也沒多久，哪有人會變的那麼快的。」雷歐小小的抗議後隨即又開始耍寶。「怎麼樣，我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英俊瀟灑，帥氣逼人？」

吉兒被他逗地笑了出來。這樣的男人為什麼那些女孩子全都跟眼睛瞎了似的看不到？

「這位美女是誰啊？」愛湊熱鬧的奧蘭多好奇地端著泡好的茶水坐了過來。

簡短的幫兩個人互相介紹後，吉兒和奧蘭多很快便熱絡了起來。兩個人甚至默契地連手調侃雷歐。

「吉兒，你這次來洛杉磯一定不簡單吧。」雖然是疑問句，雷歐的語氣卻很肯定。

「你的第六感還真是越來越強了。」僵了一下，吉兒隨即又恢複了笑容。

「再強也猜不出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啊。」捕捉到吉兒那一瞬間的不自然，雷歐笑著攤手聳肩道。

「很抱歉，我不能說。」吉兒帶著歉意看向雷歐。

「沒關系，機密嘛！我了解。」雷歐了然地給了吉兒一個笑臉，但是心裏卻隱約覺得不正常。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你讓我很失望。」高級法國餐廳內，頗有氣勢的老者擰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來德沈聲道。

來德靜默，良久才吐出一句「對不起」。

「這次的損失可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過去的。」

「那您要我怎麼彌補？」一著之差，全盤皆輸。他太小看那個人了。

「鑒於你以前的表現，我也不想怎麼重罰你。我也知道你和他玩的夠久了，是不是該了結了？」冷然的語氣中滿是不可拒絕的命令意味。

「他壞了我那麼多生意，這筆帳我是一定要和他算的。」

緊抿著嘴唇，來德不發一語。

「怎麼，不願意？」老者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

「背叛我的人都有些什麼下場，你最清楚。不要讓我殺你。」

「……是。我會盡快解決的。」

「你自己清楚就好。具體的解決方法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來德渾身一震，身後雙拳緊握，力道大的令他吃痛。

「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

門上的風鈴清脆的響了起來，D伯爵期待的目光在看到來人時淡了下去。

不是他………

仍然和往常一樣招待著客人，只是全身充滿了無力感。

已經三天了。他真的不會再來了麼？那個笨蛋果然被自己嚇到了。

送走了客人，D伯爵皺眉看向茶幾上剩余的杏仁。除了被洛厄斯和威士忌浸泡過之外，這些杏仁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當時為什麼會讓他一向百毒不侵的身體產生反應？

D伯爵仔細回想著當天的每一個細節，他是在洛厄斯本尊走了之後才發作的，難道是它對自己動了手腳？可是它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毫無頭緒的喝了口加了一整包糖的八寶茶，D伯爵看著動物們上竄下跳的玩鬧，感覺還是少了什麼。

有些寂寞呢……

放下做工精致的英國皇家烤瓷茶杯，他走到了水鏡旁。右手輕輕地在水面上劃過，一陣水紋散開後，水面上出現了清晰的畫面。

大辦公室裏，雷歐還是一如往常的忙碌。

看到熟悉的身影，D伯爵的嘴角微微上揚。

還以為會看到那個笨蛋愁眉苦臉的發呆，想不到一切都是自己在多慮。他竟然一時忘了警局向來都很忙，他並沒有在躲著他呵……

忙碌中的雷歐突然抬頭看向水鏡，D伯爵的心猛的一跳。不會被他發現了吧……

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雷歐努力讓自己變的清醒些。

他的辦公桌前除了一條走道外，就只有一堵白牆，怎麼會覺得有人正在看著他。兩天沒合過眼，幻覺都出來了。甩了甩手，雷歐繼續奮筆疾書。

他真是太高估他的第六感了，人類是不可能看的到水鏡的。

淡笑著離開了水鏡，D伯爵開始准備點心。

既然刑警先生忙的不能來寵物店，那就讓他去警局看他吧。沒人吵架總覺得無聊呢。

「一起去吃飯嗎？」已經把工作完成的來德靠近了雷歐。

「啊？你做完了嗎？如果你餓的話就先去吃好了，別等我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的。」沒有抬頭，雷歐翻閱著手上的卷宗。

「這些都可以吃完了飯再做啊，何必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值班又不是加班。」來德順手翻了翻雷歐還沒看的卷宗。

「我一直是這樣的，習慣了。」專注地看著手上的卷宗，雷歐仍然沒有抬頭。

可惡！又是毒品。而且吸毒者的年齡正在不斷變小。暗自咒了聲，雷歐拿筆記下了自己的觀點和抓捕建議。那些沒有人性的家夥！他遲早有一天會把他們全部抓回來！

看著忙碌的雷歐，來德知道他目前是不會去吃晚飯的了。

「那我幫你帶一份回來。」歎了口氣，他轉身朝門口走了出去。

「謝……」雷歐這次總算抬起了頭，但是看到來德身上不斷移動的紅點時，臉色遽變。

「小心！」

他沖出座位撲向了回過頭一臉不解的來德，玻璃的碎裂聲也同時響起。來德悶哼了聲，整個人倒了下去。

「來德！」雷歐還沒來得及接近，只覺得右肩一陣巨痛，眼前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市區，蒙特雷帕克市警局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

「Oh！god！」

「這是怎麼回事？」

「警察局竟然被炸了？！我是不是在做夢？」

「裏面應該有人的吧？」

附近的市民都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片狼籍的現場。

幾分鍾後，聞訊趕來的救援人員忙著封鎖和清理現場。救護人員則在一邊忙著治理因受到炸彈波及而受傷的路人，一邊等待著救援小組挖出生還者。

D伯爵趕到時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亂的場景，從容的笑容頓時消失。

看著眼前的碎磚斷柱，他有些顫抖的試著感應裏面是否還有活物的氣息，可是不管試了幾次都是毫無反應。

身體有些發冷，D伯爵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

關心則亂，那個笨蛋每次都死不成，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自己一定是弄錯了。

雖然表面仍舊冷靜的很，但是他心裏卻明顯的開始慌亂起來。

亞瑟和其它警員也都相繼趕到，他們出示了證件後便加入到救援行動中。

「今天是誰值班？」

「雷歐和來德。」

「該死的！」低咒了聲，阿瑟大聲地下了命令。

「大家動作快一點！越快他們生還的幾率就越大！一定要把他們兩個救出來！」

距離晚上7點多發生的爆炸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多小時，天黑給救援工作帶來了不小的難度。

但是所有人仍然堅持不懈的挖著。

「找到了！」一個救援人員的呼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還活著嗎？」看著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動也不動，亞瑟有些緊張地問道。

「已經沒有脈搏了。」救援人員的話仿佛一盆冷水澆熄了所有人的希望之火。

「不要緊！大家繼續挖！一定會有生還者的！」咬了咬牙，亞瑟說出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挖出來了！只有一只手！」還是剛剛的救援人員，但是他這次的發現再次重創了警局的所有人。

全場霎時都安靜了下來，已經有人開始哽咽。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整個現場都充滿了悲涼的氣氛。

D伯爵緊緊地拽著籃子，仿佛現在只有竹籃才能給他支撐。

「都愣著幹嘛！繼續挖啊！即使是死了也要找全他們的屍身。」忍痛說出這些話，亞瑟帶頭第一個開始挖起來。

被吼醒的眾人於是相繼重新投入挖掘工作。直到晚上12點，所有救援工作全部完成。但是所得到的結果卻不是他們願意見到的。

仿佛是為了襯托此時的氣氛似的，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那只被挖出來的手臂經過初步鑒定，已經確認不屬於雷歐和來德兩人。而現場除了發現這只斷臂外一無所獲。磁波探測器感應不到廢墟中有任何被困人員的心跳和呼吸聲。

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雷歐和來德等一幹人等已經殉職。

沒有人說話。救援小組井然有序的撤離現場，只有亞瑟帶領的一幹警員還待在原地。

這場爆炸不但給蒙特雷帕克市警局帶來了巨大損失，也波及到了周邊的市民。爆炸所帶來的沖擊波已經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靜立了三分鍾後，亞瑟等人也都慢慢地離開了現場。

奧蘭多卻因為眼角瞄到的一縷白而停下了步伐。先前人多沒有注意到，那不是……他快步地走了過去。

D伯爵穿著以冰雪白為底色的改良旗袍，獨自站在已經轟塌的原蒙特雷帕克市警局所在地，袖口和旗袍尾端點綴的淡蘭色蝴蝶亂針繡隨著風的吹動而翩翩起舞，仿佛隨時都能飛入雲端。

拽著裝滿甜點的竹籃，D伯爵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那一大堆殘磚碎石，似乎是在發呆。奧蘭多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正猶豫著該不該和他打招呼時，D伯爵回過了頭。

讓人驚豔的秀麗面容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奧蘭多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總覺得現在無論說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過於矯情和虛偽。

雷歐的死，一定讓他很難過吧。雖然他臉上並沒有顯示出來，但是奧蘭多感覺的到他周圍的氣息有著難以掩蓋的哀傷。這樣脆弱的一個人，能受的了這麼大的打擊麼？

正當他獨自胡思亂想的時候，D伯爵淡淡地開了口。

「雷歐最近在辦什麼案子？」

沒有料到D伯爵會突然開口和他說話，奧蘭多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歉意地沖D伯爵笑了笑，他手托著下顎皺眉思索，D伯爵則轉頭繼續看著蒙特雷帕克市警局周圍的建築。

「最近他接手的好幾個案子，都是有關毒品買賣的。您懷疑是那些人做的麼？」撫著自己的下巴，奧蘭多也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沒有回答奧蘭多的問題，D伯爵只是微微朝他頷了頷首便離開了現場。

又是和毒品有關麼？一絲冷然緩緩的在眼中凝聚，D伯爵腦中已經有了主意。

雷歐和來德的葬禮選擇在兩天後舉行，但是在舉行葬禮的當天，卻出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場景。

原本只有警局人員參加的悼念儀式突然湧進了大批百姓，更有甚者從千裏迢迢的紐約趕來。以前曾經受到過雷歐幫助或救助的人，聽聞雷歐殉職的消息全都趕到了洛杉磯。

整個儀式充滿了悲涼的氣氛。在牧師的禱告中，人們默默地送上了白玫瑰，祈禱雷歐在上帝的身邊能獲得重生。

不久，克利斯和雷歐的姑姑姑父也趕到了墓園。

兩年的時間使克利斯成長了不少，眉宇間已漸漸出現了和雷歐十分相似的神態。

然而看到冰冷的墓碑，克利斯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聲痛哭。

「哥哥……我是克利斯……嗚……哥哥……」

所有人都感傷地看著這一幕。上帝為什麼要讓這麼好的一個人在還沒開始享受人生的燦爛美好時就讓他先行離去了呢？

參加儀式的差不多都是來悼念雷歐的。雖然也有很多白玫瑰，但是相比之下，來德的墓碑就顯得有些冷清。看來來德生前的朋友並不多。

悼念儀式一共進行了整整兩個小時，當所有人員全部離開後，一抹黑色的身影從墓園的另一邊走了過來。

輕觸著墓碑上的冰冷字母，D伯爵把一支百日草放在了雷歐的墓碑上。那似血的顏色在一片雪白中顯的格外顯眼。

「我們之間的帳還沒有算清，所以你逃不了的。」勾起唇角，D伯爵故意忽略身後的視線，轉身離開墓園。微風吹起了他那亮如綢緞般的黑發，飄逸的美感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躲在暗處的人影撥通了手機。

「老大，事情好象有些不對勁。」

***

被耀眼的光線刺醒，雷歐迷糊地睜開雙眼，身下的柔軟觸感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的小鋼絲床什麼時候變成水床了？天花板上才剛買的琳達的海報也不見了，只有一盞巨型的水晶吊燈在那兒閃著耀人的光芒。

他猛地起身，右肩傳來一陣痛楚。中槍的傷口原本已經用繃帶仔細的包紮好，卻因為剛剛的激烈動作而扯裂，一絲紅血滲過了白色的紗布，慢慢的蔓延開來。

輕撫著右肩，雷歐環視著周圍的陌生環境努力回想。他怎麼從來不知道有哪家醫院的病房是裝修的如此奢侈。

他記得他之前是在局裏值班，然後看到來德遭到槍擊……對了，來德呢？

在這個裝飾豪華的房間裏絲毫看不到其它人的身影。

雷歐下床後快步走向了房門，正要握上門柄，房門卻先他一步被打開。

「你醒了？」眼前的陌生男子帶有一絲警戒地看著他。

「請問你是？」雷歐朝對方友好的扯出了笑臉。雖然這位比他身強體壯幾倍的老兄對他帶有明顯的敵意，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他應該還是懂的吧？

「你沒必要知道。」對方冷冷地開口。「既然你已經醒了那跟我來。」

看到那男子的時候雷歐就知道這裏不是醫院。走出房門，雷歐證實自己的推論沒有錯。

一路上，他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這是棟典型的美國式私人別墅。從走廊上可以看到室外巨大的遊泳池和高爾夫球場。而且戒備似乎很嚴，差不多每隔五米就站了一個手上刺有某種怪異文身的保鏢看守。難道自己被某個黑幫老大給救了？自嘲地笑了笑，雷歐重新審視周邊的環境。喲喲，圍牆上還有電網。看來這裏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住的地方。

這兒離蒙特雷帕克市應該很遠，畢竟只有郊區才能建立這麼大的高爾夫球場。到底是什麼人住在這兒？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疑惑中，雷歐已經來到了他們要到達的目的地。

「雷歐！」

還沒仔細看清楚，一個人影就撲了上來。出於本能，雷歐快速地自我防衛躲開了來人。

「怎麼了？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來德？！」

眼前有些哀怨地咬著下唇的人，正是來德。

「太好了！你沒事！我剛剛還在找你。我記得你也中槍了，現在怎麼樣？好了沒？」雷歐高興地上前勾住了來德的脖子。

「別揉啦！」雖然拼命抵抗著在自己頭上肆虐的魔手，但是來德的嘴角邊卻有著毫不掩飾的開心笑意。

「對了，我們怎麼會在這兒？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麼？」玩夠了的雷歐放開了自己的手，神色也變的正經。

總覺得這裏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用手摩擦著自己的雙臂。

「這裏是我家。」沈默了會，來德盯著地面緩緩地開口。

「嘎！別開玩笑了。」雷歐有些被他的話嚇到。「你家不是在……」

「那只是暫住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雷歐心裏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從沒見過這樣的來德。一直以來，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喜歡親近自己的小弟弟，柔弱的好象總需要有人照顧似的。哪像現在這樣，周身散發出無人可以接近的冷厲。

「我們被囚禁了。」

「囚禁？！」雷歐雙手環胸皺起了眉頭。

「啊！我知道了！」他突然擊了下手掌，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一定是哪個美女看上了我這個英俊瀟灑的神勇刑警，但是又怕我不肯，所以才把我抓來吧。哈哈！我還真是人見人愛啊！」

帶雷歐過來的高大男子暗自心驚。這個人的第六感果然名不虛傳，幾乎全猜對了。

那當然是開玩笑。雖然嘴上這麼說著，雷歐心裏可不是真這麼想。

會不會這件事和他最近在辦的案子有關？可是最近他著手的都是一些小毒販的走私買賣，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勢力。這件事絕對是某個大集團幹的。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是對方的眼中釘，那麼當時他們在警局就可以直接下手把他解決掉，根本用不著把自己打傷再帶回來囚禁。難道他們以後還會放自己回去不成？更何況他們把來德也抓了過來。對方的目的究竟如何讓他怎麼也猜不透。

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引起了雷歐的注意。

「好久不見了，前紐約破案率第一的刑警先生。」

「是你！」看到來人，雷歐的藍眼中有著明顯的驚訝。

***

轟動全市的警局受襲事件也引起了市長的密切關注。在他的指示下，所有警局人員對此案展開了調查。由於現場被爆炸破壞的一乾二淨，所以可以找到的線索十分有限。根據現場的一些目擊者提供，警方目前只知道在爆炸開始的前五分鍾有過兩聲槍響。為此調查人員曾對警局對面方圓五十米的所有樓層進行了調查，可是仍然一無所獲。

所有人都對此案不再抱有希望，因為他們已經失望了太多次。而政府則在分別授予了雷歐和來德等人幾枚榮譽勳章後便不再過問此事。每天都有人死亡，更何況死的還是幾個無名小卒，適當的表示一下慰問然後置之不理是政府向來擅長做的事情。

沒了政府的壓力和支持，調查小組也全部解散。沒有人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社會就是這麼現實。自此，雷歐和來德等人的案子就被扔在了檔案室裏，無人過問。

除了亞瑟和奧蘭多這幫以前的同事。

可是人手單薄，再加上線索實在是有限，他們仍舊找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雷歐調查的案子都是一些小毒販的走私買賣，而且這些人都已經被排除了作案的嫌疑。還能有什麼人會做這件事？連日來的調查使他們身心皆憊。真的就得這樣放棄麼？

雖然無奈，但是兩星期後，他們也不得不停止了調查。

「很抱歉，我們……」

「你用不著和我說抱歉。」奧蘭多的話被D伯爵淡淡地打斷。「這件事跟我無關。」

「跟你無關？」奧蘭多有些錯愣。這個人怎麼轉變的這麼快？前幾天他不是還問了自己雷歐的辦案情況嗎？怎麼現在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不是雷歐的情人嗎！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奧蘭多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穿著中式旗袍的D伯爵。

「人總是會死的，只不過差別在於早死晚死而已。還有，他不是我的情人，請你不要誤會。」金紫異色雙眸微閃了下，隨即恢複了平靜。

「那你們也算是朋友吧！」奧蘭多有些氣結。

「這個我沒有必要告訴你。阿徹，送客。」D伯爵轉身走向內室。

「你！」奧蘭多正想上前，但是看到古怪的動物對他凶狠的低吼，他停住了腳步。

「搞什麼！你這樣根本就不配雷歐那麼愛你！」丟下這麼一句，奧蘭多離開了寵物店。

渾身猛的一震，D伯爵伸手撫住自己的胸口。

「伯爵，你沒事吧？」動物們圍了上來。

「我沒事，大家都去休息吧。」走進自己的臥室，D伯爵臉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你怎麼會在這裏？」雷歐挑眉。

這個人曾經去過寵物店，而且似乎是D伯爵的追求者。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沒來由的不爽起來。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來人似乎並不在意雷歐的瞪視。「啊，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撒克•科特納。」說著，他伸出了左手。

「是你把我們關在這兒的？」無視撒克伸出的左手，雷歐緊盯著他。

「哈哈！不要誤會。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見雷歐無意與自己握手，撒克也不覺得尷尬，神態自若地收回左手。

「你們的目的？」雷歐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豐富的破案經驗給了他敏銳的觀察力，只要對方的表情有一絲不對勁他就能馬上看出來。

「你壞了我們太多事了，雷歐。」撒克雖然在笑，但是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裏，勾人的桃花眼裏一片冰寒。

「哦？是麼。我向來是個破壞狂，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些事呢。如果給你們帶來麻煩，那真是抱歉了。」雷歐假笑著聳了聳肩，心下卻暗自有數。

自己一向主攻毒品方面的案件，由此看來，囚禁他們的應該是個比較大的販毒集團了。

「我們希望歐雷克特先生能知趣一點，有些事還是少管的好。否則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撒克往自己嘴裏塞了根煙，點燃。

「哼！既然如此，何必這麼麻煩。在警局裏就把我幹掉豈不是更好！」雷歐冷笑一聲。

「雷歐！」來德在一邊緊張地出聲。

「你不怕？」

「怕，當然怕！怎麼可能不怕！只是早在我選擇當刑警的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雷歐的坦誠讓撒克詫異地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激賞。如果他們不是處在對立面，也許，他們可以成為朋友。

「你是個人才，我們並不想殺你。如果你能和我們合作……」撒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雷歐打斷。

「那不可能！我是警察，我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護納稅人的安全，維持社會治安。」

啪啪啪！撒克拍起了手。

「說的真好聽。原來前些日子電視上報導的嫖娼不給錢，毆打黑人也是你們警察所謂的保護納稅人的安全，維護社會治安？」

聽到這話，雷歐的臉色青紅一片。

「我不否認我們隊伍中的確有一些敗類存在，但那只是少數……」

撒克再次打斷了雷歐。「一粒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你知道麼？刑警先生，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雷歐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反正無論你怎麼說，我是不會和你們合作的。」

「你何必這麼固執？你拼死拼活的，除了每月能拿到那麼點薪水外還有什麼？沒有假日，沒有女朋友，沒有享受，每天忙的團團轉還要看上司的臉色，被人罵，你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沒意義麼？」

撒克字字見血，毫不留情的戳在雷歐心上。

看到雷歐不再說話，撒克滿意地吸了口煙，心情很好地吐出漂亮的白色煙圈。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撒克轉過頭對身邊的男子下令。

「把歐雷克特先生和他的朋友帶回去好好招待。」

***

人來人往的中華街上，有著一頭金發的高挑女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看著眼前的招牌，憔悴的女子顯得有些緊張。正當她猶豫不決時，店門被人從裏拉開。

「歡迎光臨。」看到女子，D伯爵並沒有任何訝異。

「伯爵……」女子正欲說出口的話被D伯爵伸手制止。

「有什麼事進來再談。」

走進寵物店，店裏熟悉的擺設和香味讓女子稍稍的放松了些。

「請坐。」D伯爵遞了杯玫瑰茶。「好久沒見了，吉兒。」

「是啊……自從兩年前您不告而別後就沒再見過您了，想不到您竟然來了洛杉磯。」吉兒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些許笑容。但是沒一會兒，她的臉色又黯了下去。

「伯爵，對不起。」揪著雙手，吉兒低聲地開口。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D伯爵垂下漂亮的眼眸，淺淺地喝了口茶。

「是我害了雷歐……嗚……」捂著臉，吉兒終於忍不住地哭出聲。

「這件事你還是親口去和他講比較好吧。」靜靜地品著茶，D伯爵抬頭注視著吉兒因為哭泣而顫抖的雙肩。

聽到這句話，吉兒哭的更加厲害。

「可是……我沒想到那天會是他值班……」

「如果是別人，你就下的了手了嗎？」D伯爵眼中看不到任何波動。

「我、我沒有辦法。爸爸媽媽被他們脅持了，我只能那麼做……」身為警務人員，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知道她已經罪無可恕。

「他們是什麼人？」看了眼吉兒，D伯爵不再言語。

「我也不知道。他們只叫我把炸彈安裝到警察局，其它什麼都沒有告訴我。」講到這兒，吉兒總算有些平靜下來。

原來是定時炸彈麼……

「伯爵，雷歐他其實很喜歡你。」突然冒出這一句，吉兒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你走後，他整個人都跟失了魂一樣。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那是因為你的緣故。後來，因為你以前寵物店的租約到期了，那個傻瓜就把自己的所有積蓄都拿了出來買下了那塊地方。好長一段時間他只能一日三餐天天只啃幾塊三明治。大家看不過去，就偷偷約好了變著名目請客吃飯……」

即使手指已經顫抖的快握不住茶杯，D伯爵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對不起。」擦了擦眼淚，吉兒抬起了頭。「我會去自首的。」

「你雙親回來了？」

「！」吉兒倒抽了口氣。

「看來他們並不放心你呢，吉兒小姐。」

「那我該怎麼辦？」

吉兒著急地看著D伯爵。

「我已經照做了！」面對家人的安危，她已經完全沒有以往的冷靜和理智。

D伯爵沒有回答，但是他眼裏卻透露出好戲才正要開始的神采。

「雷歐，你……」在仿印度風的豪華房間裏，來德欲言又止。

和一般的囚禁不同，除了不能和外界通訊外，撒克並沒有限制他們的任何行動。

「你放心吧，我不會答應他們的。」頭枕著雙手，雷歐出神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嗎。」來德的表情並沒有像雷歐所想的那麼雀躍。

雖然答案令他失望，但是如果他不這麼回答，他就不是他所喜歡的那個雷歐了。

「你不答應他們，他們一定會對你……」話音突然消失，雷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正伸出左手揉著來德的頭。

「不用擔心，該來的總會來。」收回手，雷歐走到窗口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轉身看向來德。

「你家有沒有暗道之類的?比如用來逃生的。」

「你想逃出去嗎？」來德看向雷歐，忙著打探地雷歐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神情。

「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見了。」

「沒用的，所有出口都被他們守住了。」來德垂下了眼瞼。

「你說什麼?」雷歐快速地回頭。

「所有出口包括暗道他們都有人在守著，我們是逃出不去的。」來德再次小聲地說明。

「怎麼會這樣！」雷歐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本來還想偷偷讓你先溜出去的，可惡！」

聽到這句話，來德驚訝地瞪大雙眼看著雷歐。

「怎麼了？」雷歐絲毫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

「你要讓我先逃出去?」來德碧綠色的眼眸裏閃著莫名的光澤。

「他們只是想找我罷了，我不能讓你受到我的牽連。」雷歐笑著伸出右手再次揉上了來德的腦袋。

咦？這次怎麼一點都沒有反抗？

在雷歐思考的同時，來德伸出雙手撫住從剛才起就一直在他頭頂上肆虐的大手。

「雷歐，我喜歡你。」他終於說出來了。

「哈哈！你不用感動的以身相許吧。」對於來德的告白，雷歐誤以為他在開玩笑而不以為意的把手收回。

「我沒有在開玩笑！雷歐，我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來德咬住下唇，眼神認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愛什麼的，就這麼容易說出口？

「我當然知道。」從來德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的緊張。

「哈哈！好了，來德。開玩笑也要點到即止，別過頭了哦！」雷歐習慣性地又摸上了來德的腦袋，他完全無法相信他聽到的話是真的。

「我說了，我不是在開玩笑！」一把拽過雷歐的手，來德欺上了他的唇。

「你！」嘴上傳來的陌生觸感讓雷歐呆了半刻。隨即，他推開了來德，用手背擦拭著嘴唇。

「現在你相信了吧。」雖然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但是來德仍舊毫不退縮地直視著雷歐。

「來德，雖然我也喜歡你，但是我並沒有那方面的嗜好。」眼前執著的來德讓雷歐不知所措。美國是個開放的國家，同志他不是沒有見過。只是他自己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狀況。

被和自己同性別的人告白，他竟然有幸遇到了。

「是因為D伯爵吧！」來德低頭喃喃道。

「啊？」

「是因為你喜歡D伯爵所以才拒絕我的吧！」猛地抬頭，來德眼裏滿是不甘和嫉妒。

「不要胡說。」雷歐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他微微倒退了一步。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清楚。」

「來德，我們剛剛談的不是這個……」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就是說的這個。」來德步步緊逼。「否則我不會罷休。」

歎了口氣，雷歐神色正經地看向來德。

「來德，這和我喜不喜歡D伯爵無關吧。對我而言，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樣。即使沒有D伯爵，我還是不可能會……愛上你的。」雷歐盡量小心地用著字眼。

「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死死地咬住嘴唇，來德倔強地看著雷歐。

「你那是什麼意思？」雷歐立即警覺地盯住了他。難道他想對D伯爵不利？

「你幹嗎那麼緊張？」來德不悅地蹙眉。「以為我會去找D伯爵的麻煩？」

「他不是你能惹的起的人。」雷歐又歎了口氣，伸出手輕撫眉心。

「我從沒想過去惹他。就我這種樣子，你確定我能去做什麼事情麼？」來德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大家一向都看不起我，我知道。」

「來德……」雷歐有些心虛，他以前也有這麼想過。

「雷歐，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來德上前抓緊了雷歐的手，神色嚴肅。

「……你問吧。」怎麼話題又轉到這兒來了，第六感告訴自己這個肯定不是什麼好問題。雖然遲疑了下，雷歐仍舊點頭答應了。

「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就像喜歡D伯爵的那種喜歡。」

果然不是什麼好問題。真是讓人頭大啊！看著來德那希翼的神情，雷歐正斟酌著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好時，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的來德，心裏已經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落寞地一笑。

「啊？」雷歐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打擾你了。你睡吧，晚安。」

站在門外，來德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滑落，無聲無息的滲入了花紋華麗的地毯。

他果然是喜歡D伯爵的，他沒有反駁自己的那句話。也許他本人還不清楚，但是潛意識裏早就這麼想了吧。

心好痛。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到底有哪點比不上那個D伯爵？

門內，雷歐躺在床上，仍舊是雙手枕頭的姿勢。

D伯爵……已經多久沒看到他了？一星期？兩星期？還是更長？自從那次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寵物店。一方面是心虛，另一方面的確是警局的事情忙不過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又在幹那些違法的勾當了？那家夥一天不盯著他就會出亂子。

真想他啊……

「嚇！」雷歐猛地從床上彈起。怎麼最近這種怪思想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搔搔腦袋，雷歐重新躺下。難道他真如奧蘭多和來德說的那樣，喜歡D伯爵？閉上雙眼，雷歐腦子裏不斷回憶著和D伯爵相處的種種畫面，心中某頁似乎已經被慢慢的掀了起來。他，的確是喜歡D伯爵，喜歡著D伯爵這個人。這個認知頓時讓他整個腦子都明朗起來。可是，D伯爵不是不會愛上人類的麼？更何況自己還是個男人。

突然領悟到的事實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

真是前途多難……

等等！原本腦袋已經耷下來的男人突然又活躍起來。

他這個向來喜歡美女的男人都能喜歡男人了，那那家夥當然也可以改變了。雷歐對自己的這個想法非常滿意，等從這裏逃出去後就去找他吧。

拉過床上的毯子，他沒有絲毫危機意識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