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玩。」四世的話音剛落，眾人就覺得之前一直壓抑在身上的沈重感覺頓時消失。環視四周，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那個……」奧蘭多指著地上原本躺著雷歐身首的地方說不出話。的確不是雷歐……不過，這就是雷歐的替代品？

「為了你所謂的好玩，就這麼殺了一頭獅子？」心中不忍，奧蘭多沈聲道。

「那是紐約動物園昨天才老死的獅子。」四世橫了他一眼。

「雷歐現在在哪裏？」奧蘭多開口問道。

「他？在警察局上班啊。」四世低首喝茶。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奧蘭多皺眉。「他明明是和我一塊出來的，你不要跟我說那也是我的幻覺。」

「那的確是你的幻覺。」四世嗤了聲冷笑道。

「你這小鬼！」奧蘭多有氣卻無處發。撫著額角，他決定還是不跟小孩一般見識。我是成年人，我是成年人……默念著這句話，奧蘭多忍住氣等待心情的平靜。

「D！」店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毫不留力地踹開。敏捷地閃過快速襲來的靠墊，來人沖至店內。

「雷歐？」奧蘭多驚訝不已。

「我說你小子怎麼一天都不見人影，原來是跑這兒來了。」看到奧蘭多，雷歐微愣了一下，隨即表情可怕的笑著揚起嘴角，扳著咯咯作響的手指逼近。「剛剛靠墊是你扔的？」

「不、不是我。那、那個，你不是來找D伯爵的麼。」知道大事不妙的奧蘭多伸手指向對面沙發上至今為止都沒出聲的『救星』。

D伯爵我可沒供出你，所以一定要救我。奧蘭多在心裏劃著十字。

順著他的手指，雷歐的視線看向D伯爵，表情隨即變的正經。見他一如往常的坐在那兒吃著甜點，輕輕的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那果然是夢。

「這已經是這個月被你踢壞的第四扇門了。」待雷歐走近身，D伯爵笑地異常親切的咬牙道。

打了個冷戰，雷歐只覺得陣陣冷氣撲面而來。

奇怪，他記得寵物店裏沒有裝空調的。

不過，「第四扇門？這個數字好。恩，不錯不錯。很吉利嘛。」撓著臉傻笑，雷歐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在D伯爵身邊坐下。「啊哈哈，我會賠給你的，先欠著啊。」

「你竟然想扔下我一個人。」驀地收起笑容，D伯爵垂眸看著瓷杯內打著轉兒的薄荷葉淡道，語尾有著連他本人都沒察覺的顫抖。

「D……」雷歐身體震了震。雖然D伯爵語意不詳，但是他卻知道D伯爵在說什麼。

「你以為你很偉大？還是那樣做讓你很有榮譽感？真是謝謝你救我一命了，刑警先生。」沒有溫度的笑著，D伯爵語調冷的異常。氣氛仿佛又恢複到他們以往真吵架時的劍弩拔張。

奧蘭多和四世都知趣地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D……」雷歐抱住了D伯爵，發現他的身體在顫抖，但不像是甜食病發作。難道……

一手環住D伯爵的腰，一手撫摩著他的頸項，雷歐試圖讓D伯爵先平靜下來。

「原來你又對我撒了迷香麼。」雷歐開口笑道。見D伯爵不作聲，他手臂緊了緊懷。「我當時真的以為你出事了，我不可能看著你有危險不管。」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略微停頓，雷歐接著說了下去。

「D，你是我最想保護的人。所以我當時想如果我的命能換來你的安然無恙，我活在這世界上的二十五年也就值了。」才說完，雷歐肩上突然一陣刺痛。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松口的同時，D伯爵掙開雷歐環著自己的雙手，金紫異色雙眸直直的望進對方有如平靜湖面般的藍眸。「如果這件事真發生了……」

又是那種讓人心疼的眼神……雷歐心裏閃過一絲痛楚。不想再看到你眼中的哀傷了……

「你好象咬錯了地方。」故意岔開話題，雷歐摟過D伯爵毫不猶豫的堵住了對方還試圖喋喋不休的薄唇。

哦哦，真大膽。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同性接吻，主角之一還是自己的同事，奧蘭多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摸著鼻子，視線卻無法從眼前相擁的兩人身上離開。

雖然是中西方不同人種，畫面卻異常的協調。這兩個人，果然是絕配吧，呵。

「D，如果真的遇到那樣的事情，我還是會那麼做的。」微微放開D伯爵，雷歐一臉認真的正視著那即使看上百遍千遍也不會覺得膩煩的秀麗容顏道。

「那我也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一定會另外找個人來好好的‘疼愛’哦。」D伯爵的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高深莫測的笑容讓雷歐從心底打起了冷顫。

果然D伯爵還是D伯爵，要是以為他轉性了那才是笨蛋。

「你不會的。」盯著D伯爵看了一會兒，雷歐靠上沙發，一臉看透似的語氣輕快，並隨手撚了塊茶幾上的小餅幹塞入口中。

「哦？這麼肯定？」D伯爵挑眉。竟然唬不到他？

「因為我相信我的直覺。」雷歐自信的揚起嘴角，輕輕捋過對方耳邊的黑發低聲呢喃：「你要麼不愛，愛上，那就是一輩子的執著。」

被看的通徹啊，爹爹……這家夥果然是第六感敏銳的生物。四世繼續喝茶。

「那你要不要試試？」不甘心被雷歐居於上風，D伯爵又露出了以往別有深意的笑容。

「我不是已經在試了麼。」雷歐聰明的接話道。

「咳！我說你們兩個把我們當石像麼。」奧蘭多終於忍不住出聲。並不是故意想打斷他們，只是再這樣打情罵俏下去，事情還要不要解決了。

「爹爹，爺爺交代的事情我也已經完成，他合格了。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放下手中的茶杯，四世起身。

「要回去了？」D伯爵跟著起身送至門口。

「恩。身體還沒長好，不能在外面待太長時間。」露出了到寵物店後第一個有如孩童般羞澀的笑顏，四世抱住D伯爵道：「爹爹，祝你幸福。」

「謝謝。」摟住懷中和自己有著同樣低溫的軀體，D伯爵欣慰的溫柔道。

松開手，四世化為火紅的鳳凰飛上了天空。

「他就是轉世的前二世麼？」雷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感覺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嘛。」

「恩。」看著鳳凰消失的天空，D伯爵輕輕地應了聲。

「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麼？總覺得你們在我面前說中文就是故意把我排除在外。」從背後環抱住D伯爵，雷歐的下巴抵上了他的肩膀撒嬌道。

「你可以學嘛。」D伯爵輕笑著靠進他的胸膛，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挂件。「給你。」

「這是……羊脂玉？」雷歐瞪大了藍眼。

「你知道？」D伯爵有些驚訝。

「恩，以前處理一個盜玉集團的案件時有過接觸。」雷歐接過羊脂玉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眼前的羊脂玉柔和如脂，細膩均勻，縝密光澤。雖然他不是行家，但是也能估計到這塊羊脂玉是上品。

「你這是在賄賂我嗎？」雷歐貼上了D伯爵的臉頰壞笑道。

「這塊玉出生在昆侖，被昆侖山上流下的溪水長年沖洗，吸盡昆侖的日月精華，上面的雕紋是後來才讓玉匠刻的。」沒有理會雷歐的問題，D伯爵訴說起這塊玉的來曆。

果然不是普通的玉石啊，雷歐在心裏汗笑。

「這上面是什麼？」撫摸著高低起伏的表面，雷歐好奇問道。

「在漢語發音中，蝙蝠的‘蝠’音同幸福的‘福’，‘倒’則音同‘到’，‘蝠倒’即為‘福到’。所以中國民間有種習俗，在金銀首飾上雕上倒挂的蝙蝠祈求福氣來臨。」D伯爵很有耐心的解釋。

「你們中國人果然很有趣啊。那麼，你把它送給我就是希望我能夠幸福嘍？」摟緊D伯爵，雷歐壞心的在他耳邊吹氣。

「我只是讓你少點黴運，不要牽連到我。」雖然語氣一如以往的刻薄，但是雷歐卻眼尖的看到D伯爵的耳垂泛起粉嫩的紅。

「D，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雷歐的語氣突然變的小心翼翼。

「像你這樣粘人的牛皮糖你覺得我能甩的掉麼。」這個笨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呵呵，是啊。D，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長久的靜謐之後，是D伯爵極低的一聲。

「我也是。」

在中國城人來人往的馬路上，人們只看見雷歐笑的無比燦爛的抱住又羞又惱的D伯爵轉圈，那從身心散發的快樂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究竟是誰先被誰迷惑，誰先被誰誘惑已經不重要了。今後，他們也會永遠在一起。只為對方而活，只為對方牽挂，不再害怕，不再迷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