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這玻璃棧道都未走到盡頭。鹿韭走的有些累了，他搓了搓胳膊，吐出一口哈氣，「公子，這兒快凍死我啦。」

鹿韭冷，心中冷。他原以為九尾跟杜凌曾是一對愛侶，卻不想是……看來話本中所講的情愛終歸是話本。

陸無：「冷嗎？我不覺得啊。」

「抱歉。」鍾離墨認真地說道。

他忽然明白「靈」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了，與妖魔不同，卻也會有惡靈。譬如想要走捷徑成仙的九尾，譬如那隻斷了三天尾巴還不知悔改的狐妖。

他或許，不該總把他看作妖來對待，亦或許根本就沒把他當作妖來對待。

「你道什麼歉啊，是我非要跟著你。」鹿韭先是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又偷偷地將手放在鍾離墨的衣擺上擦了擦。

他和九尾可不一樣啊，他是渡劫的仙君，他肯定不會一直纏著鍾離墨的。

陸無：「咳，這秘境里不是有寶貝嗎？咱們運氣這麼差啊，竟寶貝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墨七：「總算是快走到頭了，我的腿都要走斷了。」

文犬：「嘶，慎言慎言，可千萬別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我現在可是連路人的話都不敢隨便答了，就怕惹上不該惹的。」

！！！

怎麼還有隻九條尾巴的狐狸！這不是逢君來的娘嗎？果真是到了狐狸窩裡了！

鍾離墨卻是收了天子劍，徐娘身上有金光護身，已然是半仙之體。

玻璃棧道的盡頭，站著的竟是張揚著九條尾巴的逢君來的老闆娘徐娘！徐娘的背後有一道大門，應當就是這出秘境的唯一之門！

作為眾人戒備的對象，徐娘卻是朝幾人行了青丘狐族最高的禮節。「我代逢君來謝過幾位公子。」

眾人呼出一口氣：不需要打架就好。

「我憐惜那九尾，讓她在此養傷，卻不想又召來個斷尾的惡狐。這兩隻鬧的近幾年整個白荒原不得安寧。不過我能救的也救了，還除卻了來者的記憶。」

墨七：怪不得之前感覺來過這裡，卻又什麼都不記得。

「那您在此處是做什麼？您的修為應當比她們都高，為何不親自清理門戶？」鹿韭心直口快地問道，

「我亦是九尾，我們九尾一族本就近乎絕跡。一是我念及同族情誼，二是我的修為大多用做安撫白荒原上的亡靈，若與她們戰敗，白荒原即刻便會成為人間煉獄。」

鍾離墨：「亡靈？是三尾身上的那些亡靈嗎？」

鹿韭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尾狐妖身上的好幾個面目猙獰的腦袋，不禁打了個寒戰。

徐娘：「不，我守的是百萬仙族的亡靈。我在此地守了三千年，幾位公子可原知白荒原是何地？」

幾千年前的事情幾人豈會知道，活的最長的陸無也不過才一千歲。

「千年前，白荒原是仙魔之戰的戰場。這裡的沙子之所以是白色的，因為沙下是仙族埋骨之地，下面全是——不得安息的亡魂。」

「我在此處，因為此處是我的機緣。神諭告訴我，待神鳥降世來到此地，這些亡魂都得意安息，我便功德圓滿了。」

「那，您就這樣一直等下去？還有多無聊。」鹿韭喃喃自語道。這白荒原上放眼望去全是白沙，徐娘竟在這裡了三千年！

「哈哈哈，幾位未曾見過真正的逢君來。這裡除了魔不可入，其他皆可入。只要這世上有的，你都能在逢君來見到。今夜幾位便是逢君來的貴客，在逢君來不必付任何銀錢。」

「這多不好意思啊……」文犬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卻搓了搓了手，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

「聽老闆娘的意思，這兒還是個極樂之地了？」

陸無嘴上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只因他當初跟杜凌結契時，杜凌就直接把他給封印了，壓根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虎」。

「不是今夜就要走嗎？」鍾離墨皺著眉拽住了躍躍欲試的鹿韭。

前一刻，這朵牡丹還在喊冷喊累，要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鹿韭轉了轉眼珠子，賣乖地說道：「我餓了，難道公子不餓嗎？你們都不餓嗎不吃肉嗎？」他邊說邊用眼神詢問每一個人。

「有肉！我可好久沒吃肉了！」

就連一向循規蹈矩的墨七也捂著扁平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公子，不如我們就稍作休息……」

鍾離墨挑了挑眉，「好，那便過了今夜再走。」

很奇怪，這一路還沒有走多遠，便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許多，比如，一向刻板的主僕二人臉上的表情多了，說的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