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聽著電話忙音，茫然了會，沒能夠從掉幀的記憶里想起對方是誰。

房子重歸寧靜，原本屬於寂寥的房子，卻有著久違的安定舒適。

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從那個殘酷末日回來的嗎？

還是說那不過就是個噩夢？

他埋進衣服里，酒精夾雜嘔吐物的酸臭，起身撫過面前冰冷的傢具，走到落地窗前揭開厚重的窗簾，早晨煦麗的陽光砸在他身上，泛起層層光暈，臉上細微的絨毛也變得柔和。

他徐然睜眼，望著街道上熙攘的人群，聽著耳邊的車鳴，嘴角裂開幅度愈大，微張的唇無聲吐出一聲嘆息。

真美。

他展開雙臂，昂首，蘇醒不久的城市倒影在他深褐的眼眸里。

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要將它每個細節都印刻下來。

高樓林立，鎦金的廣告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此刻正在播報一則運動廣告，著細聽，隱約間似乎能聽到女星訴說的廣告語。

暢享運動，相約同行。

一切熟悉又陌生，是不敢肖想奢望的福祉。

女星看上去有些面熟，思索無果後，張瀟只當是那女星有名，以至今還留存在腦海里。

踱步回到房間，他打量起這個容納他十多年，記憶久遠到失真的房間。

牆上緊緊沾粘的海賊王證實他曾經是個熱切追求過自由，感受過風，有過絢麗青春，渴望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死並不是唯一報恩的方式，人家並不是要你死才救你的，讓人家救回一命，又跑去死，是懦夫才會做的事！

張瀟看著海報上的路飛語錄，愣了愣神，陷入某種回憶情緒中，發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他...

才不是報恩呢。

只是為了確認，讓自己死心罷了。

一張幹凈秀麗的臉轉瞬即逝，手背遮掩去張瀟的眉目，只剩嘴角殘生的譏諷。

在末日生活了十年，終歸沒能夠逃過屍口。

生於猜忌，死於信賴。

當生死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時，這盤對弈未落子就已經輸了。

他死的不算冤。

手攥成拳，漸漸收緊，指骨發出咯咯摩擦聲，宣洩著主人憤恨的情緒。

「叮！」

手機熒幕上彈出的消息推送，擾亂了主人思緒，憤怒凝不成一團。張瀟翻坐起身，呼出一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

屏保上，十年前的他訂購了張去S省的高鐵票，發車時間於明天早上十二點三十分。

緣由不明，張瀟並不打算理會。

他照著記憶里喪屍病毒造成的異常現象各大平台搜索查找了圈，並沒任何有用的線索。

是沒發生還是沒有？

病毒是否真的存在，它會『鬧』得很大，全球皆知，時間到了自然會驗證。

是夢還是現實，自會分曉。

不急。

他還有時間。

張瀟反覆幾次寬慰自己，遏制住洶湧而上的恐懼、茫然無措。

心情談不上美妙，洗澡是張瀟一貫的發泄方式。

脫去身上發味的衣服，鏡子中的人身材勻稱，肌肉線條優美，雖沒有強勁的腱子肉，卻處處留著精修下引人犯罪的曲線，不難看得主人時常光顧健身房。

張瀟拍了拍脖頸，打量自己的身材，捏緊拳頭，抬手做屈肘，看著隆起的弘二頭肌，眼底儘是玩味。

不錯，應該可以多喂兩口喪屍。

不得不說沐浴是件非常能夠讓人心情愉悅的事，順著水流，在洗去皮膚雜質的同時，所有的不隨心也好似能一同水流衝去。

末日中，水只會比食物更珍貴，洗澡無疑是件奢侈的愛好。

但張瀟並不打算剝奪他的這項愛好。

水系異能者，最不缺的就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