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過做了個夢。

他沒怎麼做過夢，畢竟他連覺都很少睡。但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他握著小皇子的手沒多久，他居然就垂著頭睡著了。

可能是最近太過憂慮。熙端狀態不好，皇上那邊又君心莫測…不，不該說是君心莫測，是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但他卻不敢認。內憂外患，他就是富有絕世的功夫，拿著九天玄鐵營造的重劍，卻依舊覺得自己束手無策。無論是為他家小皇子分憂，還是保護小皇子不受傷害，他都...做不到。

自覺無力。

很少有人能在做夢時保持清醒，或者明白一切不過是夢境。沈過凡胎一個，也不例外。夢境的開端是模糊的一片白，沈過卻覺得那白有些眼熟。很快他就知道為何眼熟了，因為緊接著如墨般的黑色髮絲傾在眼前，然後是在一片黑白之中格外刺眼的，嫣紅的唇。

沈過第一次見熙端時便被那他的容貌給震驚。這麼久過去了，雖然表面上他已經和熙端玩成了一片，但事實上，他依舊沒能視熙端的美貌為無物的與他和諧共處。

而在夢境中，他的這種感覺更是被無限放大——他的潛意識在不斷的提醒他，小皇子對他有著無可置疑的吸引力。

夢境中熙端和他挨的極近，手放在他身上，衣衫不整，露出白皙細膩的不似男子的皮膚。甚至熙端的長髮也垂到了他身上。

他驀然反應過來，這個姿勢是...熙端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目瞪口呆，口幹舌燥，下意識地就想說教他，可抬起頭卻發現，熙端的眼睛是紅的。

沉沉的暗紅色，眼裡無悲無喜。配上他的那張臉，顯出幾分非人的妖氣，幾乎像個邪神一般。

沈過那種害羞的感覺幾乎一下就下去了，然後渾身發冷了起來。

他最害怕的事情...

然後那紅眼的妖孽在他的動搖俯身下來，黑髮鋪在他的胸口，肩膀，鴉羽般的睫毛掩著紅瞳，挑起的眼角愈發墨黑。以至於沈過只能看到他的一雙宛如野獸般的，甚至帶點天真的眼。

他想要阻止，想推開他。但手腳卻意外地不受使喚。吃驚混亂之中，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熙端一點點靠近他，然後垂下眼睛，表情幾乎是虔誠地，將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吻了他。

萬千思緒，從此俱滅。

沈過今天叫他的格外早。

因為那次草兔子事件之後，他就和沈過約定好了，沈過不會輕易鬆開他的手，不在他醒來之前離開，如果真的有急事，就叫醒他，他不想一個人留在噩夢中。所以沈過就算再著急，再有事情，也會先喊醒他，再去解決。

這天沈過真是格外的急，急赤白臉地喊醒他，然後幾乎是耐著性子等熙端緩過來。但能從面上看出來，他還是很急。

熙端終於緩了過來，幾乎有些迷糊地：「...過之？今天好早，怎麼了嗎？」

「有點事情。」沈過說著，拔腿就跑。熙端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已經到了門外。

「哎，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