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圖到東海成，又是將近六小時的長途飛行。

葉喬辛有了前面的經驗，身體滑向一邊，正大光明地靠在周黎安上打瞌睡。周黎安撐著他的腦袋，讓他稍微小憩一下，左手酸了就換右手，葉喬辛偶爾驚醒過來，獃獃地跟周黎安道歉：「對不起啊……」周黎安只是微微一下，揉了揉手腕和手掌，輕聲說：「沒事兒。」

飛機劃過夜空，向著繁華城市奔去。

飛機落地之後，已經快十一點了。葉喬辛跟在周黎安身後亦步亦趨，他遮住嘴巴打著哈欠，一手拉著行李箱快步地跟上周黎安。

「你就在這兒等我，我去開車。」

「嗯。」

葉喬辛站在路燈下，路燈的光讓他困意不減反增。他閉了閉眼睛，然後拿出手機翻看著搞笑視頻讓自己清醒清醒。

幾分鐘後，周黎安把車停在了路邊，葉喬辛利落地打開後備箱把行李箱放進去，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半點猶豫。

「挺貴的吧這停車費……」坐近副駕駛，葉喬辛熟練地繫上安全帶，他看了看周黎安，聲音略微低啞，「停了這麼多天……算進咱們的費用吧，我跟你AA……」

「不算太貴，」周黎安發動車，駛向夜色，「這邊的停車費算便宜的。明天我把賬單給你，今晚確實有點累了。」

「好。麻煩你了啊……辛苦了。」

「沒什麼，朋友嘛。」

葉喬辛不禁笑了一下，他支著腦袋，手肘放在車窗內沿。

「拋開別的不說，我感覺咱倆挺投緣的噢，你看你拍照技術不錯，還願意聽我叨叨，嘿……酒量也不錯，想的也周到，我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優點，但我自認為哈，我這個酒量應該還是可以的，下次再找我喝啊，並且我這人遇到熟人了我就話特多，你想聽啥我都可以給你講噢，雖然不能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一般的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周黎安聽著葉喬辛的話，心想：今晚好像沒有喝酒啊……怎麼也不清醒了？

「你還是少喝吧，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麼？」

葉喬辛擺擺手，道：「我也沒經常喝啊，就偶爾聚會上喝點——我自有分寸，喝了根本沒事兒。誒，不是我說，我們班那些小鬼還說一定要跟我喝一杯呢，哈哈哈，自不量力。」

登機之前，葉喬辛就跟周黎安說了他們班的畢業聚會，他們的聚會是定在一中附近的飯店，聽說要到場的人還不少。

周黎安輕笑，瞥了一眼葉喬辛，說：「你們那個聚會，其他老師呢？也去嗎？」

「除了我們班的英語老師，其他的都去。」

「晚上幾點？」

葉喬辛悄悄看了一眼周黎安，調侃道：「怎麼，你也要去啊？」

「不是，你不是要喝酒麼？怎麼回去？」

「走回去啊，挺近的，十幾分鐘的事兒。不過那些孩子肯定要去唱歌，我得保障他們的安全。」

車已經停在英才苑的大門口，周黎安趁葉喬辛還沒下車，問他：「這附近有KTV麼？」

「有啊，上陽路那邊有一家星月KTV，還算正規。——我到了，那我先走了啊。」葉喬辛揮了揮手，打開車門下車。

他拿了行李箱，拿著手機跟周黎安揮手告別：「拜拜，到了報平安哦～」

「哈……好。再見。」

夜風微涼，月光溫柔。

環海大道上還有夜走的人，海灘那邊也依舊熱鬧如昨。

回到家，周黎安的工作手機立即連續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消息提示上的名字就放下了手機，收拾衣服洗澡去了。

手機還在兀自響鈴，過了一會兒，對方直接打來了電話。

穿著睡袍的周黎安坐在床邊，淡漠地看著來電提示冷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和不耐煩。他不情願地按下「接聽」鍵，然後打開了揚聲器，「喂，你好。」他把手機放在面前，目光卻飄向了窗外。

「啊，你好周總！我是湯圓圓，我看你的安排，你已經到東海城了吧？」湯圓圓的聲音聽起來細膩圓滑，並不是那種刺耳聒噪的感覺，不過也是，她不過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女生罷了。

「嗯，我已經到了。明天我會去公司的。」周黎安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他一邊敷衍地回應著湯圓圓，一邊看著自己另一部手機回覆信息。

湯圓圓繼續欣喜地說：「明天什麼時候啊？」

「下午，三點。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掛了。」

「誒誒周總，那個，需要我的個人簡歷嗎？」

周黎安皺眉，說：「不用，我已經看過了，對你有些了解。你現在還是實習期麼？還是說——？」

「轉正了，周總。你的前助理去總部了，我就接他的班過來了。」

「哦。別忘了你的工作報告，明天給我。」

湯圓圓笑盈盈地回答著：「好的好的。周總，我在辦公室等你哦～」

「不用。去你自己的辦公室。並且，湯圓圓，我希望你知道現在幾點了。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工作時間了，懂嗎？」

「啊？好，好的周總，再見——」

話音未落，周黎安就已經掛斷了電話。回覆完葉喬辛的信息，他就把私人號碼的電話卡拔出來，插到工作手機里，把自己比較喜歡的那部手機放到抽屜里放好。

周黎安看著手機的鎖屏壁紙，嘴角微微勾起。鎖屏壁紙是一張系統的壁紙，而解鎖後，便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小鎮小屋的窗子，從窗子里看向鏡頭的那個人便是葉喬辛，窗子上的樹葉反射著陽光，葉喬辛的白色短袖上光影斑駁。

照片構圖和色彩都還不錯。

剛躺下，周黎安就收到了葉喬辛的回覆，他看著葉喬辛發過來的「晚安」表情包，回覆了兩個字：「晚安」。

東海城的夜色依然漂亮，星子閃爍，月華如水。月光流進窗子，醞釀著醉人的夢境。

這是葉喬辛第一次早睡，對從前的他來說，這一次確實屬於「早睡」。

十二點的鐘聲回蕩在城市裡，半夜的風吹不進一個愉快的夢。

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