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的校園生活並沒有他想像中那樣舒暢，他的同學大多疏遠避讓著他。

造成這樣情況的原因方舟不難想到，應當是和去宿舍第一天那四個室友說的悄悄話有關係。

透過一段時間的好吃好喝供著，方舟很輕易從炳爍口中套出了話。

「所以呢？你相信那個視頻嗎？」方舟看著炳爍。

「呃……怎麼說呢？看見視頻的是易佳毅，我沒親眼看過……」炳爍並不像談論這些，未知全貌不予評價。起碼現在的他覺得方舟是個好人，他不想這幾件事破壞他們的友情。

「那個視頻就視頻內容來說，是真實發生過的。」方舟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

炳爍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是不可置信，轉而又變得糾結和尷尬。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視頻里被我欺負的『老百姓』，他先是嘲笑了我的殘疾，然後踩踏了我的左腿。我和念哥原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他推了念哥，在滑雪場的斜坡。如果那個坡再抖一點，如果念哥的滑雪板沒有插在雪中阻止他下滑，如果過程中不小心折到了脖子……」

方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但炳爍理解他的意思。

炳爍：「抱歉，我不知道那個人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

「沒必要感到抱歉。」方舟拍了拍炳爍。

「他們怎麼能起那種誤導性的標題！都算得上造謠誹謗了！我要幫你澄清這件事！」炳爍站了起來，義憤填膺道。

「不用。」方舟把炳爍按下坐著：「你告訴兄弟幾個就行了。其他人嘛，當我是個紈絝公子哥其實可以省不少事情，對我來說，朋友不用多。」

「好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告訴我！」炳爍狠狠抱住了方舟。

「有你這句話就夠意思了。」方舟回抱炳爍。

「你們在幹什麼？」季一念剛開宿舍門就看見這一幕。

季一念面無表情，但方舟直覺他有些不高興了。

這明明是個很好解釋的情況，方舟卻突然有點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也許在季一念看來他倆才應該是關係最好的兄弟，而他現在親密地抱著炳爍，這讓他有些、吃醋？

見鬼，吃醋！這什麼詭異的形容。方舟為自己想到這個詞而渾身難受。

「季哥！你來得正好！」炳爍沒有覺察到季一念的異樣，他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季一念。

得知方舟和炳爍只是在討論流言的事情，而不是有些奇怪的私情之後，季一念舒心了很多。

季一念從來都是個聰明的人。當他發現自己在與方舟獨處的時候腦袋中總是冒出奇怪想法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異常。而這段時間方舟被班裡其他人孤立時，他竟然產生了隱隱的快//感！

這樣是不對的。季一念知道，但他沒有做出任何改變現下狀況的舉動，而是任由事態發酵。方舟被孤立了，這樣就沒有人會去了解方舟，進入方舟的世界。他想成為方舟的唯一。

「……念哥？季一念？回神！」方舟在季一念眼前打了個響指：「想什麼呢？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聽沒聽見？」

「抱歉，發了會呆。」季一念揉了揉太陽穴。

「真的是，說你什麼好。」方舟：「我說，對於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我已經猜到是誰了。」

「誰？」季一念問。

「你是傻了嗎？」方舟敲了敲季一念腦殼：「除了周聞梟還能是誰？你忘了，那天我們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他。」

「現在就下結論是不是太早？」季一念通常有百分之百把握時才會去做某件事，他不喜歡猜測和多餘的選項。

「簡單，等易佳毅回來，查查他的手機就行了。總會有蛛絲馬跡的。」方舟自信地挑挑眉頭。

「好。」季一念自然是支持方舟的。

季一念喜歡方舟。

這是季一念的小秘密。要說方舟有什麼優點，季一念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缺點倒是一堆：在家裡的時候特別懶惰，貪玩，沒有上進心；生活一點條理沒有，東西亂扔亂放，睡覺有時候會打呼嚕……但這些對季一念來說，卻都是方舟的好。

因為這些是方舟獨獨面對他是才會暴露出來的，最真實的一面。即便面對劉叔劉媽，方舟也會披上一層乖孩子的偽裝。而在外人面前，方舟甚至是圓滑、精明的。

這似乎是車禍之後發生的改變。

不管怎麼樣，季一念迷戀這種感覺，這種獨屬於他，只有他才能看見的、擁有的。自從父母去世，他被方家收養，除了他的名字，就再也沒有獨屬於他的事物了。一切都是方家給予他的。硬要說，就連方舟也是方家的。但那些透露出缺點的一面，是他的。

在這種扭曲心理的作用下，季一念甚至覺得方舟先前欺辱他的行為都不值一提，甚至是可愛的。

他是個瘋子，是個變態，才會這樣覺得。但他對此甘之如飴。這種感覺會讓他感到快樂，他知道不對，但他戒不掉了。

等到賈輝生、易佳毅，還有丁通從食堂回來，他們還給宿舍里的三人帶了飯。

「二哥，你手機借我用用唄！」方舟笑得很是討好。

「就這時候知道喊哥。」易佳毅沒問原因，直接把手機甩給了方舟。

方舟原本就是學計算機的，那時候的技術自然比不了黑客，但奈何方舟的人生可不止一輩子。飛天遁地的技能他帶不走，在他腦子裡的東西，卻是永遠保存著的。

讓易佳毅沒辦法找到的視頻，方舟輕而易舉復原了，並且查到了散播視頻的賬號。該賬號的ip地址，和周聞梟主賬號的ip地址一致。

「他是故意的。」季一念沉聲。

的確，按照周家的實力，周聞梟想要散播點信息，怎會這麼輕易就被查出來？

「真是囂張啊！」方舟撇撇嘴。

「我的天，周聞梟？」炳爍驚呼。

「啊？平常看著，我還覺得他人挺好的。小舟你得罪他了？」易佳毅轉頭看向方舟。

「一些商業糾紛。」方舟沒有細說。

丁通：「對哦，我記得周聞梟家裡也很有錢來著。」

「你想怎麼辦？」賈輝生問道。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咯！他怎麼做的，我就怎麼做。畢竟，我方舟也不是什麼壞人嘛！」方舟笑嘻嘻的。

四人後脊一涼，他們第一次感覺到方舟和他們的差距，平日里混在一起稱兄道弟，他們竟真的以為方舟和他們一樣是普通人。

賈易炳丁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意思。這事他們不打算插手過問，方舟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們管不著，他們只知道，方舟是他們的好兄弟。

無論如何，相信方舟，遠離周聞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