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拿了一個大碗過來，河秋緩了好一會兒，才左手端起碗，右手拿起一個膠囊，眉頭緊鎖，好像拿在手裡的不是一顆膠囊而是一隻蟲卵似得，深呼吸了好幾次，還是沒把膠囊丟進嘴裡。

」河秋！這就是一個膠囊而已，你他媽看了五分鐘了，咱一鼓作氣，把它放進嘴裡咽了不行嗎？！「

河秋為難的看著凌可，又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眼睛一閉，把膠囊扔進了嘴裡，接著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但是，那口水在嘴裡轉來轉去，就是轉不進嗓子里，膠囊的外皮一軟，苦味隨即在味蕾里蕩漾開來，河秋哇的一下吐了出來，連帶著剛才喝的藥片，也全被他嘔了出來。

他吐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消停了，一臉歉意的看向凌可：」我儘力了。要不你再去買點口服液或者顆粒之類的，那些我會喝。「

凌可長嘆一口氣，將地面收拾了一下，拿出件外套扔給他：」我們去醫院。「

「我不想去，我害怕。」

「你就發個燒，打一針或者輸個水就好了，又不是什麼絕症，有什麼好怕的？」

河秋有氣無力的說：「你是不是沒去醫院看過病，到了之後，得先抽血化驗，確認原因後才能對症下藥，這還是最簡單的，若是醫生拿出聽診器一聽，聽出個肺部有雜音啥的，還得再去拍個片，前前後後至少得個把小時。輸水的話，三天起步，你算算，哪個劃算！」

凌可又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和河秋交流起來特別費勁--你直接說想要我出醫療費不就行了？！繞過來繞過去，也就我這理解能力，換個人他都不一定能聽出來你話里的意思！

「所有的費用我給你出，不算你借的，快走吧。」

河秋愣了一下：「我不是想要你出錢的意思，就是覺得只是發個燒，沒必要去醫院折騰。」

凌可有點受不了了：「你他媽磨磨唧唧的煩不煩，我說了去醫院就得去醫院！」

「好，好，好，去，去，去。」

河秋心煩意亂，渾身酸疼，一點力氣都沒有，自己站起來都費勁，實在不想和凌可爭辯。

一步三搖的出了門，下樓的時候凌可抓住他的胳膊：「我扶著你吧，萬一你站不穩滾了下去，我們就得在醫院常住了。」

到了樓下，河秋累的直不起腰，感覺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體溫可能又上升了零點幾。

「我背你吧。」

凌可走到他身前蹲下，扭頭看了看他：「快點的，再墨跡會兒，天就亮了。」

河秋從善如流，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體溫太高，河秋覺得凌可的背很涼，還有一股非常好聞的淡淡的體香，雖然隔著一層衣服，趴在上面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心安的感覺。

凌可托起河秋的兩條腿，向急診室方向走去。

街道上很靜，路燈依然盡職的散發著暖黃色的光，夜風已經帶著點微涼的味道。

凌可微微弓著腰，大踏著步子向前走著，河秋趴在他背上，隨著腳步起起伏伏。

好像人生病的時候特別容易脆弱，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題。

河秋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尤其是哥哥去幼兒園接他的時候，他最喜歡這樣趴在河夏背上。那時候，感覺哥哥的背又寬又大，冬天的時候，惡作劇似得把哥哥的衣領使勁向下拉，把臉貼在他後頸上，感受著暖暖的體溫，一臉壞笑的聽著哥哥努力吸氣抵禦嚴寒的聲音，愜意的看著街道上的景物一點點向後移......

兩行淚毫無徵兆的破眶而出，沾濕了凌可的衣服。

河秋慌忙的向自己胳膊上蹭了蹭。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說著，凌可又把河秋向上託了托。

「沒有......」河秋想說聲謝謝，張了張口，話說出來卻變成了：「凌可，我重嗎？」

凌可搖搖頭：「不重。」

以前，50公斤一袋的水泥，他曾經一次扛了四袋一口氣上到10樓，河秋這點重量算的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