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川跑回學校的時候，剛下晚自習，穿校服的人群泄洪似的往校門外冒，周一川一邊給他打電話，一邊往裡走，好在校門口有燈，要不然還真很難釐清這誰是誰。

很多人離在一起只差這一點距離，這種距離叫患失，向前一步是擁有，原地不動就是隔絕，周一川意識到了這個距離所帶來的後果，所以很多年後他都還記得這天晚上，他的眼睛在那麼多的人身上流動，他生怕自己找不著他。

江沉背著書包出來，耳朵里依然插著耳機，最後被班上一個女生拽住袖子才摘下耳機，聽見那個女生說，「周一川在找你啊。」

江沉一抬頭，看到了撥開人群氣勢洶洶走過的人，心裡一緊，這麼匆忙，又出什麼事了？

周一川一眼就見到了停留在人群中和一個女生說話的他，掀開人走了過去，走到他面前。

江沉剛要問，嘴還沒張開就被他拽著手腕往外拖著走，邊走邊聽見他說，「一個個都他媽是傻逼！」

江沉一隻手被他拽著，另一隻手只好拽住他的手腕，防止自己被拽倒，「你，你怎麼了啊...」

周一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江沉手腕被捏的生疼，人也被箍緊在他懷裡，江沉終於是要哭了，眼淚從眼角嘩啦啦的湧出，周一川氣極，嘴上鬆開了他，低頭看著他問，

「你不喜歡我嗎？」

江沉下意識的搖頭，又聽見他說，「我原來覺得你不是不喜歡我，你是把我當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想吃又怕燙，現在我才明白，燙手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江沉淚眼朦朧的看著模糊不清的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怕你自己，你怕我們之間發展到你最噁心的那一步，」周一川接著說，「你最怕的，是我看到你的反應後會徹底離開你不是嗎？」

江沉想要伸手去堵住他胡說的嘴，被他握住手腕擋開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他竟然在周一川的眼底看到了泛澤的淚光。

周一川這次沒有去束縛他，江沉迷迷糊糊的說了幾句什麼，周一川沒聽清，把耳朵湊到他嘴邊，「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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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到底說了什麼？

周一川怎麼也沒問出個答案。

第二天醒來，江沉還在他的懷裡，一隻手枕在耳朵下面，另一隻手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鼻尖，指尖立刻傳來了無比真實的觸感，他想，原來，這就是周一川啊。

「以為昨兒晚上做春夢了是麼？」

周一川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他一跳，江沉收回手指，翻了個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