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竺皚按了門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門，徐舒盎看著有點累，眼睛沒有什麼神，只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回屋。

沒得到歡迎的季竺皚心裡老大不樂意，回身對怯生生的吳如寶說，「進屋吧。」

剛進去，吳如寶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煙味，他好幾年沒有聞過煙草味道了，他爸原來也抽得很兇，只是自從他媽患了病，他爸為了省那幾塊錢把煙和酒都一塊兒戒了。他跟在季竺皚身後進去，季竺皚在鼻子下揮了揮，「你老婆呢？也不管管你，這麼大煙味？」

徐舒盎見他身後還跟著個人，把手裡的煙按在煙灰缸里，起身開了窗戶，去廚房拿了兩杯飲料放下，「坐吧。」

季竺皚自然不用他招呼，大剌剌的坐下來，「問你話呢？」

「回家了，」徐舒盎回道。

「所以你就一個人在家抽悶煙，得了，發生什麼事了，說吧。」季竺皚作為多年好友，怎麼會不了解徐舒盎，徐舒盎煙癮不大，除非有心情，難以排遣。

「張僑來了，被他撞見我們倆接吻就跑了。」徐舒盎緩慢地說道，只覺得有些心累。

「我靠！你和張僑還能死灰復燃吶？他當初都那樣了，你還和他接吻？活該，是我我也跑，這是我管不了。」季竺皚擺擺手，這是原則問題，不過他也不是真的相信徐舒盎是個會腳踏兩隻船的人，只是徐舒盎畢竟和張僑有七年的感情，那七年徐舒盎是什麼樣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誤會，他自己湊上來的。」徐舒盎回道。

「我說呢，你還能跟他複合就是傻逼，那你男朋友跑了你不去追回來？」季竺皚這才放下心來，生怕徐舒盎重蹈覆轍。

徐舒盎這回沒說話，想從煙盒裡抽根煙來，又看見季竺皚身邊的小朋友，收回了手，朝著吳如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誰？你對象？小了點。」

「瞎說什麼呢？我家的小保姆，勤勞又善良，羨慕吧。」季竺皚否認，趕忙炫耀，「哎，不對，別打岔，你不會是不想追吧？有問題。」

「再說吧，」徐舒盎搖搖頭笑了笑，嘴裡有點發苦，「我還沒吃飯，胖子家去麼？」

「去，正好我也好久沒吃他們家烤串了。」

吳如寶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安安靜靜吃著羊肉卷，看著兩個長的一樣高的，長相不同的男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這話，可是心都快要從左胸掉出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出了問題，可是到最後還是只有一個結論，這兩個人都喜歡男的！季竺皚，喜歡的也是男的。

那他為什麼要參加相親節目？吳如寶腦子裡止不住的想問。

徐舒盎自己不願意動彈，季竺皚知道他這個人一向自己拿主意不需要別人插手，也不好說什麼，兩個人聊了會兒就各自回家了。

兩個人回了家，各自回了房間，季竺皚和徐舒盎聊了不少，一時間還陷在回憶里，也沒注意到吳如寶保持了一整晚的古怪臉色。

吳如寶洗過澡，躺倒在床上，腦子還是懵懵的，心情依舊沒法平靜，亂亂的，就和當初他發現自己喜歡男人一樣，他也沒有想到他會想著一個男的的身體做了那樣的夢，各種混亂不堪費解的想法湧入腦袋，為此他還逃了課，又一次去了網吧，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上網搜索。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不止他一個人會這樣，他不是個變態，只是社會的接受程度太低了，這件事是不能言所的秘密。

今晚，他知道了季竺皚的秘密，和他一樣的秘密。他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參雜著一絲絲的喜悅，他覺得像季竺皚這麼優秀的男的竟然喜歡男的，多可憐多痛苦啊，一方面又想著，天吶，季竺皚也喜歡男的，和他一樣啊。很多想法在他的腦子裡百轉千回，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想對季竺皚再好一點，和他爸對他媽那樣，然後季竺皚也會像他一樣喜歡自己。帶著這樣的小心思，吳如寶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季竺皚起了個大早，心情還算不錯，就忙活著早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吳如寶，也在四處忙活，昨天晚上他隨手脫的襪子外套，吳如寶都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進臟衣簍里，拿去衛生間洗。季竺皚皺了皺眉，吳如寶還是穿著自己的衣服，昨晚的降溫一直持續到今天，季竺皚估計著從今天開始，每天也就這樣了，連他人高馬大的都要添件外套，吳如寶這樣穿鐵定是要感冒。

等吳如寶洗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季竺皚的早飯已經做好了，他習慣性的拉開椅子坐下，卻發現桌上只有一份，季竺皚在大口吃著。

他有些手足無措，以往季竺皚都會準備他的，今天沒有，而且季竺皚沉著個臉一副生人勿近不願理人的樣子，吳如寶不知道怎麼了，哪裡惹到季竺皚不高興了。仔細想了想好像只有他昨天知道季竺皚喜歡男的這件事，可是他什麼也沒說過，昨天晚上季竺皚也沒問過還讓他早點睡來著，吳如寶想不通，在椅子上幹坐著，有點委屈。

季竺皚吃完，抽紙擦了擦嘴，看到吳如寶低著個腦袋嘴癟著兩隻手擺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坐著，跟做錯事等著挨教育的學生一樣，季竺皚哈哈想笑，正了正臉色，開口道，「今天幾度？」

聽見季竺皚問他，吳如寶趕忙回答，「12度。」

「我還以為你傻了，還知道今天12度。你穿著個短袖子在屋裡晃蕩來晃蕩去，是想告訴我你這是金剛不壞之身，又抗冷又抗凍是不是？」季竺皚的話跟連珠炮似的，突突的。

「。。我沒有。」吳如寶回答，他是覺得冷的，可是季竺皚給他買的衣服他不好意思穿。他人情世故懂的不多，卻也知道無功不受祿，不好隨便要人家給的東西。

「是嘛？我怎麼不信呢？」季竺皚沒好氣的說道，「我給你買衣服就是為了穿的，你扔一邊繼續穿短袖是不是為了向我抗議我這個人沒事找事，多管閑事，熱臉即將馬上要貼你冷屁股了？」

「。。。不是。」吳如寶不知道怎麼開口，感覺不管他怎麼說都說不過季竺皚，他只覺得季竺皚比他家隔壁賣酥餅的二嬸還能說。。怎麼都讓人還不了嘴。

「不是，那就穿上。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給我幹活算我半個員工，我們公司員工一年四季都還發幾套制服呢，你就當是員工福利。」季竺皚心裡舒坦，語氣也緩和了，正經的說著。

最後見吳如寶點頭了，季竺皚才覺得舒心，果然教育這個行業是累人的，成就感也是非常之大的。「廚房還有一份，自己端吧。我去上班了，記得那衣服換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