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如寶做錯了事，整個晚飯時間一聲不吭，就在旁邊乖乖坐著低頭吃飯，吃完電視都不看了，直接回了房。季竺皚在一旁覺得有點彆扭，明明他也沒說什麼重話啊，怎麼搞成了這樣？

季竺皚躺在沙發上，佔一整張布藝沙發，腦袋擱在抱枕上發愁，一伸手往茶幾底下掏了個蘋果，張嘴就「咔嚓」咬了一口，甜美多汁，季竺皚心裡覺得舒坦，看了看手裡的蘋果，果然又大又紅，一看就是超市裡賣的那種特供的。季竺皚笑了笑，這傻小子，買件衣服都不捨得，蘋果倒是買這麼貴的，連他媽都不捨得買給他吃，真是媽不如保姆。

三兩口啃完蘋果，季竺皚自己一個人在客廳呆著也沒意思，就回了卧室。

吳如寶躺在床上，有點不開心，也生自己的氣，他是有強烈的做好一件事的想法的，但是沒做成，還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他確實沒辦法釋懷。他雖然生活上可能不如別人，可是他還是對自己有自信的，他認為自己如果真的想做什麼事，只要透過努力是一定會成功的。就像他記住了所有步驟，並且背的滾瓜爛熟，就覺得一旦自己動了手，結果是不會差的。

吳如寶沮喪極了，想著就給他爸爸打了個電話。吳爸爸吳宇有些滄桑低沉的聲音傳來，吳如寶才覺得安心，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他爸爸了，吳宇是個典型的鄉下男人，肩負著家裡的重擔，堅韌倔強，同樣的沉默寡言，不善於表達感情，但是對於子女的疼愛早就滲透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吳如寶一直很敬佩他的爸爸，覺得他無比的高大強壯，無所不能，直到後來他懂事，也明白了他爸所要承擔的一切是多麼的沉重，是多麼的不容易。

吳爸爸話還是那麼少，問候了吳如寶的近狀，吳如寶本來有些委屈，一下子都說不出口了，只說自己挺好的，有住的地方工作也不難，吳爸也知道他現在住在別人家裡做家政，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個男孩幹這個總歸要被人笑話的，村兒里老張的二兒子也進城了，聽說給人家跑長途了，一個月也七八千呢。」

吳如寶沉默不語，其實他也覺得這樣不好，他整天呆在季竺皚家裡出了打掃衛生、收拾屋子、買菜，幹一些生活瑣事。他覺得自己挺沒用的，他沒有力氣也沒有文憑，也沒有一技之長，他一直都不能心安理得地在這裡呆著，可是他又有點無能為力。

吳爸爸沒聽見兒子的回答，也沉默，兒子本該該是上學的年紀就出去打工，他沒有本事提供更好地生活條件和教育環境給他的子女，加上吳媽媽的病，他的壓力就更大了，最後也只能同意吳如寶放棄學業。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還是吳爸爸開了口，「寶寶，是爸沒本事，你別怪自己。外邊的生活有多難爸都知道的，你要是不想呆，就回來吧，爸養的活你。」

「嗯，我知道了老爸。」吳如寶心裡一動，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強忍著哽咽地回應。

吳爸爸又叮囑了幾句，兩個人就掛了電話。吳如寶攥著手機，心情有些低迷，想要做好一件事的心降到低谷，他來A市的時候對生活充滿了很多期待的，他想著憑藉自己的雙手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然後就被表哥介紹到季竺皚家裡，再輾轉進到工地，繼而又回到這裡。現在的生活看起來安逸舒適，但是對於他而已總是充滿了不真實感，相反的讓他覺得真實的其實是在工地的那幾天，每天幹著重複的機械的笨重的活，和大家一起吃著大鍋飯，和人合租一間屋子，他才覺得踏實，因為每天的辛苦和汗水都是他切實地體會，他會覺得累會覺得艱難。而不用現在一樣，每次見到季竺皚總是不自覺帶著一點小心翼翼，不會想著該怎麼去討好他，該怎麼讓他舒服，同樣的他也不會去幻想他不切實際的感情。

精神上的壓力遠比肉體上的勞累來的折磨人，吳如寶想的頭昏腦脹的，在床上輾轉難眠。

第二天早上，吳如寶醒的很早，可是腦子裡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盤旋縈繞著揮之不去，促使他不想起床。可是新的一天還是要繼續啊，吳如寶還是起了床，煮了粥，把昨天弄髒的衣服洗了。季竺皚房間一直也沒有動靜，眼看要到時間了，吳如寶忍不住去敲了門，沒有人應。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人應，吳如寶只好推門進去，只看到床上放著亂糟糟的被子，沒有人氣，人不在卧室，吳如寶也沒想到，又去廁所看了看，人也不在。

吳如寶在客廳等一會兒，覺得不放心，剛要給人打電話，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季竺皚走了進來，步伐還有些不穩，穿著一身黑，黑色皮衣，黑色短靴，還帶著鉚釘，跟平時很不一樣，吳如寶沒見他這副打扮，只覺得有些陌生，一時間不敢上前扶一把。季竺皚有些頭疼，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季竺皚莫名有點煩躁，正好有個朋友喊他去泡吧，他想了想自己這麼久也沒出去痛快玩過，就換了衣服去了。

那人攢了個局，喊了不少人，季竺皚身邊一個看起來年紀輕輕卻畫著不合時宜的濃厚眼妝的男孩一直蹭著他，笑容甜膩，勸他酒，季竺皚自然來者不拒，最後喝的不少，暈暈乎乎地就被人帶進了樓上包房。醒過來的時候，季竺皚就見自己躺在大客床上，身上的衣服倒是一件沒少，季竺皚按了按自己發脹的腦袋，自嘲地笑笑，像我這麼優質的男人，竟然還有人能忍住，不得不佩服昨晚那個小男孩兒有定力。

季竺皚看了下時間，早上七點，他想了下平時這個點他都在幹什麼，家裡有個不會做飯的，他就不得不起床做飯，忍不住吐槽，「我去，我都過的是什麼日子，」要知道，平時不是江穎過來，他可能一個星期吃不上一頓早飯。季竺皚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就回了家。

吳如寶有些怯生生的看著他，季竺皚有些頭疼也沒注意，「幫我倒杯熱水，好吧？」吳如寶沒說話，趕忙去倒了，放到季竺皚面前。季竺皚端起來仰頭喝，水不燙不冷，溫度兌得剛剛好，季竺皚心裡舒坦不少。

「我回房補覺了，你忙著吧。」季竺皚有些撐不住，昨晚酒喝的太多，硬打起精神開車回來，眼睛有些幹澀，腦子也因為缺覺有點遲鈍。

「奧，好。」吳如寶看他怪累的，也不問他去哪兒了，季竺皚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

「十點半的時候叫我，我們出去吃，我約了人。」季竺皚從沙發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卧室走。

吳如寶在後面看的擔心，一路跟著就怕他摔了，直到把人送進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