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舟被迫帶上戴阿蒙德一起前往任務點。

方舟本想安慰自己，帶上戴阿蒙德起碼有個免費坐騎，誰知道戴阿蒙德說吸血鬼獵人就要有吸血鬼獵人的樣子，不能總是依賴吸血鬼的能力。

說完，戴阿蒙德去買了兩匹馬：「我們會有一段愉快的旅行！」

……算了，總比自己憑著兩條腿跑來得快。方舟掂了掂口袋裡的錢，向現實妥協了。

「我們去哪？」戴阿蒙德心情頗好地問。

「西邊一個叫西德馬的村莊，要翻過一座山。」方舟手中拿著一張羊皮紙繪製的地圖。

方舟：「今天趕路快些，應該能到山腳。我們在拜塔小鎮落腳，第二天再去翻山。」

戴阿蒙德對此沒有異議，只要方舟在旁邊，他看著方舟就感到心情愉悅。

兩人快馬加鞭，在天黑之前來到了拜塔小鎮。

山腳下的小鎮發展自然要落後些，沒有什麼夜間的活動，人們休息得很早。方舟和戴阿蒙德道的時候，街上已經冷冷清清了。

「走吧，去找個旅館。」方舟走上前，詢問一個穿著粗布衣服裹著圍裙頭頂一個布帽的女人。

女人給他指了指街角：「那邊，鎮上就那一家酒館的二層有空房間，這段時間都沒什麼人來，應該是有房間的，小夥子你去那問問吧。」

「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方舟向人道謝。

兩人來到街角，發現女人口中所說的是一家名叫阿爾法的酒館。

酒館的招牌是塊木頭做的牌子，上面刻著「阿爾法」三個字，四周已經老化。原本應該是由門頭撐著兩根木桿將牌子撐起，後來右邊那個斷了，老闆大概也懶得修，在二樓房間外面架了個晾衣架，將木牌右上角鑽了個孔，吊在那裡。

看著就挺……老字型大小。

「我們今晚要住在這裡？」戴阿蒙德的語氣中充滿了嫌棄。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去處？」方舟白了一眼戴阿蒙德。

戴阿蒙德沒再說話，他跟在方舟身後，不情不願地進了酒館。

酒館裡面人倒是不少，燈光明亮，氣氛熱熱鬧鬧的。

方舟走向吧台：「老闆，兩杯啤酒！」

「好的！」老闆一邊倒酒一邊回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藍頭髮的女店員在刷杯子。

「我拒絕在這種氛圍下飲酒。」戴阿蒙德抱著手臂，滿臉寫著不耐。

「得了吧，你自己要跟過來，哪還有資格嫌棄這嫌棄那！這杯算我請你，乖。」方舟拍了拍戴阿蒙德肩膀，牽著他的手，帶他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

戴阿蒙德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掌，突然也就不那麼抵觸這間破酒館了。

方舟坐在凳子上，半個身子往牆上一靠，手臂搭在桌上撐著腦袋，一時間放鬆了許多。

老實說他還是更喜歡也更適應這樣的氣氛，大家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周圍散發著食物與酒水的味道。

「你很喜歡這裡？」戴阿蒙德看出了方舟的愜意。

「是啊。玫瑰庄園裡的氛圍太高雅了，不適合我。」方舟眼睛都眯了起來。

戴阿蒙德看著方舟，他想起了貓咪——那種在暖陽下趴在牆頭或者草地上什麼也不做的慵懶小貓。

「你要是喜歡這裡，我回頭把這裡買下來送給你？」戴阿蒙德手癢癢，他覺得自己應該拿個逗貓棒。

「不行，那樣就變味了。」方舟連忙擺擺手。

他知道戴阿蒙德是真的能做出那種事情，這個小酒館還不如伯爵莊園的一瓶紅酒值錢。

「那我給你開一家屬於你自己的酒館。」戴阿蒙德試探到，他發現這些日子裡，總是方舟在滿足他的興趣，他卻全然不知方舟到底想要什麼。

「然後全城的人都會說：『哦天哪，你瞧，那是偉大的伯爵大人買給他那小情人的』！」方舟昂起腦袋像只天鵝，然後又將身體轉到另一邊，假裝手裡拿著把扇子不停地擺動：「『我的上帝，他到底有什麼能耐？要是伯爵大人選擇了我，我能比他做得好得多！』」

戴阿蒙德被方舟滑稽的腔調逗笑了。方舟在學那些女人，每次對著他說話都恨不得把嗓音捏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尖。

戴阿蒙德：「情人那種身份配不上你。」

「別，我也沒那麼貞潔高尚。要是你以後都別鬧自殺自殘，做伯爵的情人倒也不錯。不愁吃不愁喝，也不用幹這種賭命的活計。」方舟看向戴阿蒙德，眼中儘是漫不經心。

「你說真的？」戴阿蒙德一喜，差點激動得站了起來。

啤酒來了，藍發的服務員帶著熱情地微笑，還送了盤據說是小鎮特色的沙拉。

方舟沒有回答戴阿蒙德，他用腳勾了勾戴阿蒙德的小腿，然後說：「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幹杯！」

方舟方才所說半真半假，在旁人耳朵里聽起來，大概是以為方舟不想做吸血鬼獵人了，這的確是個賭命的活，十個獵人裡面難有一個壽終正寢的。

但他說的實際上指得是自己這份穿越不同世界保護任務目標的活，一開始還有些新奇，可穿越多了，屬實是沒有意思。他拼了命保護的人，就像是一陣煙。任務結束了，煙就散了，帶不走，留不住。

人啊，要是在世界上沒有一個真正的羈絆，大概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了吧。方舟突然有些理解戴阿蒙德了。

很多時候，方舟都在想自己所作的事情有何意義。答案是根本沒有，也許是方舟還沒找到。可惜系統強制，他不得不做。

「……方舟，我喜歡你……」

耳邊響起的聲音讓方舟一驚，他站起來，左右張望，入眼全是西方人骨相分明五官深邃的長相。

方舟又看向面前的戴阿蒙德，他還因為喝到了所謂平民的劣質酒水而嗆得咳嗽。

「怎麼了？」戴阿蒙德從口袋裡抽出一張手帕擦了擦嘴角，他喝慣了醇香濃郁的高級貨，這種又苦又瑟嘴的飲料差點讓他吐出來。

「沒什麼……我幻聽了。」方舟揉了揉太陽穴。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聽到了季一念的聲音？一定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一定是你最近太累了，我去開間房間，先去休息吧。」戴阿蒙德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在方舟難受的時候還纏著鬧他。

方舟點了點頭，坐回凳子上休息。

他看著戴阿蒙德走向吧台的背影，恍惚間，竟是像極了季一念！

「我真是瘋了……」方舟閉上眼睛喃喃道。

季一念一米八出頭，在東方人里已經算是高個兒了。可戴阿蒙德足足有一米九，還喜歡穿著帶鞋跟的皮靴。兩人光是身高就不一樣，更何況一個黑色短髮，一個銀色長發；一個穿著簡單清爽，一個連袖扣都講究精緻高雅。

他怎麼會把戴阿蒙德的背影錯認成季一念……

真的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