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奧翔學院，一年一度的「聖誕之夜」如期舉行。

公園中央，巨大的聖誕樹被彩燈纏繞，呈現出一片火樹銀花的景色。

舞台上，老師充當主持人說完開場詞以後，便是一群學生自發編排的歌舞節目，現場的音響效果堪稱專業，再加上學生們的青春朝氣，一度引起台下的陣陣喝彩。

下午的小插曲很快被熱烈的氣氛衝散，人群中，王喬飛霸道的把小綠箍在懷裡，下巴貼在他耳邊，雙手環在他胸前，像對情人一樣依偎著。

——也可以說，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情人。

「哥，看他們在台上多風光啊，為什麼你不讓我報名……」小綠嘟嘟嘴，有些不滿的抱怨著。

「讓你也作秀給全校師生看？然後給我增添無數情敵？」王喬飛挑了挑眉，「我吃飽了撐的。」

「你現在情敵也很多啊。」小綠一本正經的盤算起來，二班的誰誰誰，四班的誰誰，男生佔大多數，女生雖然稀缺但也有好幾個……

王喬飛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要把每天收到幾十封情書的事也彙報一下。

又一個節目完畢後，燃放點同時有幾朵煙花打上天際，綻放出艷麗的花火。

「哥，快許願！」小綠用手肘戳了下王喬飛，連忙雙手合十的閉上了眼睛。

……王喬飛再次默默翻了個白眼，哪有向煙火許願的？

「好了。」小綠滿臉期待的回過頭來問道，「哥，你許的什麼願？」

「我希望永遠，永遠，」王喬飛配合的低下頭去，附在小綠耳邊輕聲道，「永遠可以像現在這樣抱著你，不要分開。」

「哥……」小綠感覺自己的耳朵像被施了魔法般，麻麻癢癢的，一路從脊椎蔓延下去，「嗯……為什麼我們的願望……一模一樣……」

「因為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石朗不知何時擠到兩人身邊，「你倆等會再甜蜜，先回答我個問題，見到沈冰沒？」

「那個，」小綠有些害羞的臉紅起來，伸長脖子判斷了下，才指了個方向說道，「剛才我好像看到他在那邊。」

「謝了。」石朗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轉眼又淹沒在人群里。

「他倒是不傻，」王喬飛不由調侃了一句，「像個白痴一樣，在這麼多人里找一個。」

「哥，如果我走丟了，你會這樣著急的找我嗎？」小綠轉過頭來，眨巴著眼睛問道。

王喬飛搖了搖頭，小綠失望的垂下了眼角。

「我不會讓這種『如果』發生的，相信我。」

聽到耳畔傳來令人安心的回答，小綠又甜甜的笑了起來。

「嗯，哥，我相信你。」

此時，舞台上走入一個略顯青澀的身影，面對台下突然的靜默，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才緩緩說道：「我是張墨，我不太會唱歌，這是我第一次站上，有這麼多人欣賞的舞台。」

「但，我不是為了你們而唱。」停頓了下，張墨又繼續說道，「這首歌，我只希望有一個人能聽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可以為你做很多事情，我對你的感覺，不會像流星那樣稍縱即逝，而是像恆星一樣，永遠圍繞著你轉動。」

「金凱，老師，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台下頓時一片沸騰，像一滴清水落進一鍋熱油里一般。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對這樣直接的表白，無一不反應強烈。

而且，這還是顯而易見的師生戀！

在離此不遠處的教師樓里，某個身影駐足到了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少年。

張墨，你瘋了嗎？

在安靜下來後的音樂里，張墨低低開口，輕聲吟唱：

黑暗中，寂靜伸出的雙手，冰冷的空氣像火，害怕又收手；

路太遠，誰的眼神能永遠，忘了跟你一起走，怎樣才會懂；

……

是我勇敢太久，決定為你一個人而活，不能說出口，那麼折磨；

勇敢了太久，城市充滿短暫的煙火，無處躲；

照亮了沉默，明白是寂寞。

……

少年特有的嗓音，將這首《勇敢》演繹的格外蒼涼，裡面摻雜著太多單戀的苦楚，和不能向別人傾吐的寂寥。

一曲唱完，台下竟有許多女生哭了起來。

「金凱，金凱老師在嗎？他應該聽到這首歌！」學生們自發的呼籲起來，在人群中尋找著少年口中的那個人。

幾分鐘後，依舊無果。

「他不在。」張墨失落的苦笑，「不過沒關係，謝謝你們。」說完，將話筒遞還給主持人，幾步走下了台。

石朗早已等待在那裡，很適時的送上一個擁抱，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身後的沈冰雙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

催命似的把自己拉過來，就是為了看你們兩個深情相擁的？

「我沒事。」張墨從石朗懷裡逃出來，眼圈有些發紅的看向沈冰道，「對不起，你別誤會。」

沈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歌唱得不錯，可惜對象不在場。」

張墨聞言蔫了般低下頭去，「……我知道。」

「剛才有個小女生幫你全程錄了像。」沈冰說著掏出懷裡的粉紅手機，「我隨口一問，她就把手機借給我了，如果你需要的話……」

張墨看著那部手機，像看到一塊金子般雙眼發亮，「當然！我很需要！我……可以把它……借我用一下嗎？」

「本來就是幫你借的。」沈冰挑挑眉，把手機遞了過去，「用完記得還給她，那邊戴紅帽子的女生。」

張墨滿懷感激的道了謝，又用發抖的手把視頻透過藍牙傳到自己手機里，然後沖兩人笑著打了聲招呼，便忙不迭的歸還手機去了。

看到張墨恢復了心情，石朗也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轉頭對沈冰輕聲道：「謝謝你，我都沒想到可以這樣幫他。」

沈冰專註的看著舞台上的作秀，沒說話。

「喂，我發現你對周圍的人都不錯，」石朗見狀不由開始抱怨，「為什麼單單對我冷冰冰的？」

「好歹我也是你姥姥的醫療獨家贊助者，不應該這樣吧？」

「難道你就不怕我半路撤資？」

石朗的獨角戲唱了半天，沈冰總算有了點反應，「對你好，我會覺得我在出賣自己。」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一直都有這種想法。」

「所以，你是在強迫自己？」石朗猜測道，「明明想對我好點的，一想到這點就開始偽裝了，對吧？」

「沒有。」

「還說沒有？」

沈冰沒再回答，輕輕嘆了口氣。

「好，我不逼你。」石朗無奈的揉揉頭髮，「誰讓我栽你手裡了。」

兩人肩並肩站了許久，台上的作秀很精彩，周圍的歡呼聲很熱烈，但似乎都不知道看了些什麼，聽了些什麼。

「其實，在你面前的我，並沒有偽裝。」沈冰突然在喧囂中開口，石朗甚至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但側過頭去發現的確是他在講話，「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我，不想多說話，只想這樣靜靜地呆著。」

「世界上有真情嗎？我並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有太多醜惡，大多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連父母都無法依靠，更何況是其他人？」

「我對別人好，是希望能攝取點溫暖，但這種溫暖，到不了我的心裡。」

「很悲哀吧？」沈冰第一次一口氣講了這麼多話，說完後，嘴角還牽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你笑了。」石朗彷佛被這個笑容蠱惑，緩緩伸出手去，輕觸了一下泛著淡紅色的嘴唇。

沈冰觸電般退後了兩步，表情迅速恢復了平靜，「不是真心的。」

「我會讓它變成真心的，」石朗緊緊跟上，「你的笑，你的一切。」

舞會不知何時開始，周圍的人們成雙成對的抱在了一起，台上響起了輕柔的舞曲。

石朗就勢攬住沈冰的腰，迫使他貼近自己，與其十指相握。

「你幹什麼？我不會跳舞！」沈冰用力甩了兩下手，但卻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同學，引來一陣抱怨。

「你可以掙扎，」石朗把手掌滑到沈冰臀部，然後壞意的往上一托，使兩人的下半身更加親密的觸碰到一起，「但很危險。」

「唔……你……」沈冰可以感覺到頂著自己的那個東西，居然漸漸的有了變化，心裡一下子就亂了起來，「給你三秒鐘，放開我！」

「乖乖的陪我跳支舞就好，跟著我的腳步走。」石朗露出一抹痞子般的壞笑，「你越不配合，它就會越來越硬，說不定連你的也會……」

「閉嘴！」沈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只有你這樣的野獸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