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錄
  • 簡介
  • 收藏

    陳詞舊夢

    那是一種隱秘的,隱晦的,但又熱切期盼的,濃墨重色的愛情,這種情感是不需要與任何東西捆綁在一起,它可以以任何的形式,存在於彼此之間,那些一起支撐著走過籍籍無名的歲月,一起淌過的風雨,都將是為這種情感增色。 在這個喧囂的世界,有些情感,不用宣之於口,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童、吳俊】 我對你,是明目張膽的偏愛,是全世界都知道,卻不辨真假的歡喜,是刻在身上的文身,是社交軟體上曖昧的言語,是鏡頭前誰也不會當真的真心話,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隱晦秘密。   【曲辰、方梧】 我對你的喜歡,是勇敢的,是土耳其的六個月旅程,是春天開始到夏天結束的遺憾,是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哭泣柱努力轉上的一圈,是托爾巴勒酒店的宣洩,是畫作和照片里的彼此,是最後的高朋滿座,賓客盡歡,他帶著請柬而來,微笑的祝福。

    第十七章

    小說: 陳詞舊夢 作者:迄今无言 字數:3040 更新時間:2022-10-23 08:11:07

    2011年,11月3日,一個江童最不想提起的日期,那是他心裡最深的傷疤,就像是有人把那個日期刻在了他的靈魂里,稍微觸碰,就疼的不得了。

    在電話掛斷的深夜,低落的情緒不斷的侵入他的大腦。酒店的浴室里,溫熱的水流順著腦袋往下沖刷,可皮囊之下的靈魂,卻依舊冷的,如墜冰窟......

    那年他15歲,得到消息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信件和電話反覆確認,可當時的他脫不開身,他就像是被困在牢籠里的困獸,還必須學會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要對著鏡頭揚起笑臉,別人喊他哭才能哭,喊他笑就必須笑。

    想打電話回家,因為時差的原因和工作時長的原因,總是沒有好的時間,那時候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歸心似箭。

    「鬧鬧啊。」好不容易挑了個間隙打個電話,奶奶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身後是熱鬧的嗩吶聲,喊了一聲他的小名,就只顧著哭泣,再沒有其他的言語了。

    江童咬著牙忍著,讓自己保持淡定,最後沒忍住,面對著牆壁,把額頭抵在那裡,另一手抓著自己頭頂上的帽子,遮住早已經泛著淚光的眼睛。

    「你什麼時候回來?」奶奶說不出話,哭聲遠去後傳來的是爺爺得聲音,聽著聲音,就已經能想到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麼的大了,旁邊還隱約能聽到自家外公外婆的聲音,大家都盼著他能夠回來。

    嗩吶聲漸息,人聲遠去。

    他們說:「鬧鬧,你以後就沒有爸爸媽媽了。」

    至此這句話不斷地在他的耳邊環繞,從父母變成了其他的親人,就像是宴席的散場,慢慢地總有人會離他而去,最後變得空空蕩盪的。

    江童憋著眼淚,手抓著帽子,抓的骨節泛白,半晌他輕輕的應了一聲,隨後又說:「我知道了,你們保重身體。」

    「你要是能回來就早點回來,你外公心臟又疼了,上次去了醫院,醫生說建議住院,他不肯,怎麼勸都不聽,你外婆也是哭暈過去兩次了......」他爺爺吸了口煙,嘆了口氣,說,「回不來就回不來吧,別著急,家裡有爺爺呢。」

    「嗯。」江童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隱忍的低聲回答,「爺爺,你也要注意身體。」

    他父母是獨生子,家裡長輩也都是知識分子,早年間吃了不少苦,落下了病根,身體一直不好,江童去了訓練營,小朋友不用被自己照顧了,就想著把老人接到身邊來,結果沒幾年,悲劇發生的突然,就像是洛杉磯中午忽然下起的豪雨,來的措不及防。

    「真不能......」爺爺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真不能,通融一下,讓你回來送最後一程嗎?」

    「......」江童沒說話,用力的把眼睛閉上,最後用手遮住收音口,深呼吸幾聲,把溢出來的情緒壓制回去,才說:「爺爺,你叫外公和外婆先去醫院住著。」

    「我說了,勸了,就是不肯去。」他爺爺說。

    「我過幾天才能回去,你們按照流程辦吧,不用等我。」江童深吸了一口氣,助理走過來,他把頭瞥向一邊,背對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兩步,「你們也要注意身體,別擔心我。」

    「鬧鬧,爺爺知道你懂事,回不來也不要著急,你好好的,踏踏實實地走,先把工作做完,你再過來,家裡這邊鄰居也在幫忙呢,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工作那邊在催他了,「我去工作了。」

    「行,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您放心。」

    江童掛斷電話的時候,在原地站了好久,一個人孤零零的背對著喧鬧的人群,轉過身之前,用手狠狠的擦過眼睛,深呼吸過後,他接過助理手裡的水,打開蓋子,往自己的臉上淋。

    深夜拍完戲回到公寓里,躺在床上做了個夢,醒來時夢裡的場景不記得了,但枕頭上卻全是淚痕。

    次日清晨,吳俊給他打了個電話,那時候吳俊站在陽台上,冬天的風吹在身上,有些微涼,他斟酌了半晌,最後說:「你,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了江童啜涕的聲音,他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努力的把傷痛扒拉回來,卻發現越漏越多,索性就不去遮掩了,直接攤開了給人看,卻又固執的壓抑著聲音。

    吳俊笨拙的說著安撫的話,卻沒什麼成效,於是只好閉嘴,靜靜的陪著,等待著江童自己平息情緒,自己把傷口縫合。

    「......我不好,我想回家。」

    11月13號趕回去時,恰好在清晨,奶奶見他回來,趕忙煮了個麵條,他們牽著江童的手,左右看看,念念叨叨的說他瘦了,說他回來就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帶著他在自己父母的遺像前磕頭、上香,拉著他感慨地說:「可算是回來了。」

    半夜趁著家裡人都熟睡了過去,他一個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躡手躡腳的穿上外衣,拎著東西,打著手電筒獨自走向了離家幾公里外的墓區,那天下著雨,雨水打在身上很冷,是那種透過衣服鑽進身子的冷。

    那晚的雨水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臨別時,還依舊下著。

    返回洛杉磯的時候,發起了高燒,吃了退燒藥,就急忙趕去學校參加考試。

    之後坐飛機趕到片場繼續工作,那天晚上半夜的時候,這個離洛杉磯需要飛三個小時的城市下起了雪,江童穿著單衣站在雪裡,助理給他灌了一碗薑糖水,一口悶完,又哆哆嗦嗦的往嘴裡含了塊糖,組裡對他特別好的老演員,在得知他的情況後,揉了揉他的腦袋,無聲的安慰。

    視野里的雪花在燈光下緩慢落下,顆粒分明......

    那時候,沒有人會在乎他難不難受,也沒有人會問他開不開心,只有忙不完的事情,和不能停歇的腳步,他扛著『生活』和『自己』,在那條路上踽踽前行......

    洗漱過後的江童,仍舊被思緒驚擾的無法入睡,於是換了一身衣服,去旁邊的便利店裡買了個飯糰、幾串關東煮,以及一瓶優格。

    以前有很多粉絲都勸他多接些綜藝,但一個劇目的拍攝需要幾個季度的漫長過程,等到上映又需要等幾個季度,於是見面成了以年為單位的數學題。

    但其實,對於他來說,生活除去酸甜苦辣,能讓他開心的,思來想去也就『演員』這條道了,這條彎曲曲折的道路見證了他的成長,從幼童長於青年,而後,應該還能見證他變成老年的樣貌。

    於是他思量許久,歪著腦袋笑著回答:「我還是想好好做一個演員,你們再等等,我再堅持堅持。」

    這一堅持,又堅持到了現在,扛過了私生,扛過了風浪,大家說他該火了,他又沉寂下去,潛入翻湧的急流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江童!」回酒店的路上遇見偶遇他的粉絲,拽著身邊的朋友,興奮地喊著他的名字。

    江童咬著竹籤上的丸子,詫異的抬頭,路燈的光源下,他看見了背著包,激動的朝自己揮手的女生,把丸子含在嘴裡,跟那個女生打招呼,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指針指向了十一點。

    「你能、你能幫我簽個名麼?」女生從包里拿出一本素描本和筆袋,從裡面抽出一支6B的鉛筆。

    江童沒說話,徑直地走向她們,他一邊咬著嘴裡的丸子,一邊接過女生手裡的筆紙,剛要落筆,就聽見那個女生說:「我從你十六歲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拍戲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那個女生絮絮叨叨又懇切的說道,「我們還等著你能夠站在大舞台上,捧著影帝的獎盃回來呢,還想一直一直看你演的戲,我爸媽也特別喜歡你,我房間的牆上還貼著你的海報。」

    「我會注意安全,也會努力拿獎盃的,影帝不敢說,但是別的還可以努力一下。」江童笑著點頭,「十一點了,你們也快回去,大半夜的,不安全。」

    「嗯。」那個女孩抱著手裡的本子,她說,「我們倆考上了理想的大學,進了理想的專業!」

    「那好的很呀。」江童說,「恭喜你們了。」

    「嗯。」那個女生帶著點鼻音的說,細細看去,眼睛裡還有點泛紅。

    寂靜無人的街道,昏黃的燈光看起來潛藏著危險,除去便利店之外,這附近沒有任何一家店開門營業,他皺著眉問道,「你們住的地方遠不遠?」

    「不遠的,就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好了。」女生說道。

    「好,那你們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個私信報平安。」江童站在原地,就站在路燈下面,他望著女生漸漸遠去的背影,一直等到手機私信里的最新消息,才拎著已經冷掉了的飯糰,邁著因為久站而有些僵硬的雙腳往酒店走去。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頁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