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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今日善良否?

    分別第三年,蘇崇光收到一本手札,打開一看,竟是林晚雨的日記。 「庚午歲初,正月十五,離憫星山,不告而別,下山途中,及路半,雨水微涼,月躲在雲後,蘇澈,天冷,別出門。 正月十六,於家中,讀《報任少卿書》,半途而廢,怨你,蘇澈。 正月十七,又於家,管家端來紅豆糕,淺嘗一口,睹物思你,遂留之。」 「……」 一千多個日夜,林晚雨一共寫了一千多頁,字數不多,言及皆為瑣事,每一篇,都有自己的名字。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 蘇崇光提筆落字。 「正月十五——不告而別,活該淋雨。」 「正月十六——己無定性,與我何幹,怨我做甚?」 「正月十七——不知終年耕,未了一日食,浪費可恥。」 「……」 秋風清,秋月明,除甚念汝,一切安好。蘇澈,還信我嗎?」他舉筆躊躇,在紙上留了一個字:「信。」 表面人畜無害實則老謀深算受 x 前期嘴硬心軟後期溫柔傲嬌攻

    第十六章 坦白

    小說: 師弟今日善良否? 作者:洋芋酱子 字數:2504 更新時間:2022-10-24 00:31:11

    李乘風不在齊歌居,眾人怠惰,蘇崇光當然不肯放任他們無法無天,大義凜然前去請李乘風。

    李乘風圖清凈,住在後院。

    經過長廊,穿過藥園子,到了李乘風房門前,扣門沒人應,李乘風不在,蘇崇光轉身預走,卻在門檻上看到一團濕泥巴。

    定睛一看,泥巴上沾滿枯松針葉。

    憫星山一帶,只有陡溪有一處松樹林。

    李乘風去過陡溪?

    蘇崇光轉身,走到花徑處,看到一處和他一樣大小的鞋印,同樣沾著帶有松針的泥巴。

    不是李乘風,蘇崇光又開始心跳加速。

    不好的念頭扶搖直上九萬里,他三步並作兩步折回魯酒居,啞巴阿婆正在洗被林晚雨扔掉的鞋,水池裡,又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松針葉。

    蘇崇光倒退一步,險些沒有站穩,林晚雨又去了陡溪!

    他氣得發抖!

    他竟然相信了林晚雨的鬼話,鬼迷心竅地一頭扎進他編織的囚籠里樂不思蜀,真是愚蠢至極,從頭到尾,林晚雨沒有半點坦誠,遑論奢望他給出一點真心。

    蘇崇光,你太可笑了。

    短短幾月,你就被林晚雨耍的團團轉,他那張嘴能把瘸子忽悠站起來,你如此道行,只會被他玩弄於股掌。

    林晚雨!可惡的林晚雨!

    回到齊歌居時,林晚雨正掐著趙千夜的下巴問是不是他動了自己的筆架。

    「是我弄倒的。」蘇崇光道。

    這時,李乘風抱著李老人的樹癭壺進了屋,笑眯眯對著壺口嘬了一口,滿足喟嘆道:「唔,林昀,林家的毛尖,如蘭在舌,清香怡人,同你阿父講,多謝他的茶葉。」

    林晚雨揣著笑臉道:「先生喜歡,便是這茶葉的福氣。阿父有句話,讓我帶給先生,希望先生不吝筆墨,為此撰文一篇,印在茶餅的油紙上,好叫林家生意錦上添花。」

    樹癭壺在李乘風的講台上落座,蘇崇光垂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再也等不了,想要親口聽到林晚雨的回答:「你去過先生房裡?」

    林晚雨握著筆打轉,笑眯眯回他:「是。」

    「去做了什麼?」

    「先生托我給他帶一包今年新產的毛尖,我拿回來放到他屋裡就走了。怎麼了師兄?」

    了無痕跡,也說得過去,蘇崇光並不放棄,步步緊逼:「你去過陡溪?」

    「是。」

    「為什麼去那裡?」

    這次,你總不能說出什麼遊山玩水的鬼話了吧!蘇崇光目光炯炯看著他。

    蘇崇光不說話時,看起來冷冰冰的,極具壓迫性,也不好接近。

    林晚雨在他催促的眼神中對答如流:「從陡溪回憫星山,只需要一個時辰,走前山這需要兩個時辰,師兄,我只是想早點趕回來見你,你到底在懷疑什麼呢?」

    這回,輪到蘇崇光啞火了。

    說來說去,是他壓根沒有放下心底對林晚雨的提防與成見,心悅是一回事,當真把一顆心毫無保留交出去則另當別論,他不能全心全意信任林晚雨。

    「好了,都安靜,蘇澈、林昀,你倆別咬耳朵了。」李乘風突然當堂點名,打斷二人對峙,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他們。

    「你倆有什麼話留著到出岫居再說,都別東張西望了,來現在,打開《荀子·性惡》篇。」李乘風道。明明是那個帶頭話家常的,這會子倒不許百姓點燈起來。

    「......」

    「......」

    荀子曰,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那麼林晚雨,你的天真無邪、一腔赤城,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從後面飛來一張紙條,展開一看,是林晚雨的字:「子時出岫居見。」

    要不是特意為著說點甚,沒必要約定時間,他想說什麼?

    蘇崇光倏地害怕了。

    短短四個月,林晚雨在他生命里製造了太多熱鬧。

    誰不貪戀溫暖熱烈的美好呢?

    蘇崇光也會,甚至比其他人沉溺得更深。

    他太渴望林晚雨坦誠相待,看林晚雨今日的架勢,像是準備攤牌。

    他怎能不感到害怕?

    害怕你真的騙我。

    害怕你不是我看到的模樣。

    害怕以後再不能像過去幾個月那樣自如自在地和你相處。

    紙團被重新扔了回去,照例維持了蘇崇光一慣的冷,林晚雨那排小字下面,蘇崇光添了一個字:「行。」

    這是他找尋了四個月的答案,足以解開他在一百多天輾轉思考不出的疑惑,那麼就聽一聽吧。

    林晚雨,你有什麼情有可原的理由,和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與你將就此分道揚鑣還是......蘇崇光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若是林晚雨對一切詭秘行蹤和盤托出後,他們關係的最終歸處。

    秋夜,子時寒風侵肌,蘇崇光站在窗邊等林晚雨,那人煞有介事泡了壺熱茶。

    那套茶具略有些來頭,邊緣和底座描著金邊,珠光寶氣襯得茶水晶瑩剔透。

    「師兄,喝茶。」林晚雨招呼他。

    蘇崇光轉身,兩手分開撐在窗沿邊,杯子里熱氣裊裊緩緩升起,端詳片刻,他提醒道:「過午不飲茶。」

    林晚雨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與他對視,他看上去極為平靜,全不見半分即將坦白地緊張,「師兄——」

    「嗯。」

    林晚雨只是喚了他一聲,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兩道呼吸此起彼伏,還有掩藏在那呼吸之下,兩顆正砰砰亂跳的心。

    直到茶盅沒了一絲熱氣,林晚雨才再次開口:「我的阿母,是江湖游醫,五歲時,她死了。我親眼見到她倒在血泊里,家丁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抱起來,不讓我看她。我哭暈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阿母的屍首不知去了哪裡。我問阿父,他告訴我,讓我永遠別去找她。後來,我無意中聽阿父和大父說話,才知道,他們把我阿母葬在憫星山。」

    倒在血泊......

    不許林晚雨提起......

    蘇崇光在林晚雨敘述中拼湊出一個肝腸寸斷的慘烈過往,那一瞬,如鯁在喉,言語如此單薄無力,他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也理解了林晚雨何故長成了上房揭瓦的性子。

    因為失去過,所以被留下的,只得多憐憫一些,多得寵愛,把那份缺失的,全數補齊,甚至給的更多。

    心裡針扎一般,酸澀就那麼漫上來,侵噬四肢百骸,蘇崇光心疼到無以復加。

    若真相是如此慘忍,他不該問的。

    林晚雨雖性子張揚,但本性不惡,也未曾心懷鬼胎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四個月來,憫星山縱使雞飛狗跳,但也從未這般熱鬧過。

    是他,把人間帶到了憫星山。

    你為什麼要把人逼到自戳痛處的境地?

    蘇崇光,你還是人嗎?

    他在心裡翻來覆去責罵自己,那股子歉疚卻沒能煙消雲散,反而淤積在胸口,讓他止不住地悶痛。

    「但師兄,你相信我,那日我與你說,我來憫星山是為了你,絕非哄你高興的虛言。」林晚雨話鋒一轉,他今日坦白的這番話,蘇崇光難免會多想。

    蘇崇光太難哄了,若是再十天半月不理他,那可真是比對他冷言冷語更難受。

    出岫居再次陷入寂靜,蘇崇光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林晚雨眼瞼。

    他的手冰涼似鐵,林晚雨嚇了一跳,洇淚在眼角的淚滾落下來,打在蘇崇光手背上,很燙,手背上燎起了一簇火,生生地燒著皮肉,太疼了。

    林晚雨在哭!

    天殺的蘇崇光,林晚雨在哭!

    他在心裡問自己,蘇崇光,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現在安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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