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能聽到嗎陳哥。」耳機里傳來吳約一連串急促的話語，陳毅心在電梯里看著明晃晃的鏡面門，斂了氣息，「知道了，通知其他人迅速撤離，收拾幹凈場子，別讓人抓到把柄了。」

「知道了。」吳約的手指靈巧地在鍵盤上跳躍著敲出來一長串的代碼，過了沒多久幕布上的那幾個小紅點便移動了起來。

「聞豪，通知O記的人，多派點人去慎東路。我現在馬上就去。」殷均一個電話打給齊聞豪，等到電話掛斷的時候他已經到地下停車場里啟動車子了。

事情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慎東路那一帶的路突然就封掉了，剛巧就在他們進醫院沒多久的時間，這裡面的蹊蹺讓殷均不喲得皺起眉頭。

「喂，你在哪？」殷均連接了車子上的藍牙，裡頭傳來了齊聞豪的聲音。

「我現在去慎東路，在路上了。」

「就你一個人？」齊聞豪提升了聲音，「現在M記里都下班沒人了，我只能先趕過去了，你讓O記巡邏的去那裡撐一會兒。」殷均握著方向盤，穩穩的聲音傳進了齊聞豪的耳朵里。給人一種力量感。

「唉，你一個人去，怕是有些難辦啊，那邊開進去了一堆車，說是給醫院裡送器材的。O記說那條路上前前後後來了五六輛那樣大的黑麵包車。慎東路本來路口就小，我現在看監控，醫院前門出來的路幾乎是堵死的。他們要是現在出來也只能勉強出來兩輛車。」齊聞豪看著監控里從車上下來的幾個人，不自覺放大了畫面。

「是他們。」

「誰？」殷均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使了些力氣，語氣低沉了幾分。

「我們之前追查過的海上走私團的一些成員。裡面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但有幾個還是之前見過的。」齊聞豪倒吸一口涼氣，心下一個不好。

這些人怕是難對付，殷均一個人去多少是有風險在的。「知道了，不算什麼難對付的事情，你那邊別掛電話，有情況我第一時間支會你。」殷均一腳油門踩下去，發動機發出一陣陣低吼，在風中沖向前方。敏捷而迅速地留下一個殘影。

那群人之前他們M記蹲點調查過，和海上貿易鏈里有不少彎彎繞繞的牽扯，身份過於特殊，已經超過了M記可以繼續查的範圍了，以至於最後的行動只能中途暫停，但這些傢伙他們M記的人是不會忘記的。

「三號組已到達安全地帶。」

「偵查組也到安全道路。」陳毅心聽著耳機里傳來他們報平安的話語，鬆了一口氣，望向醫院外那幾兩黑色的車。

抬頭向上看能見到八樓現在燈火通明，他已經能想像到許多醫生匆忙地趕到那裡給病房裡的樣子了，這些人中間就包含那個人面獸心的白主任。

外頭的黑車旁聚集了幾個人，他們衣著隨意，站在車邊面色嚴肅，時不時交談幾句。陳毅心認出了其中幾個人。

看來這些傢伙還留了一手。

「迅速入侵他們後台，」陳毅心講完這一句就把小耳機從耳朵里取了出來扔到了一旁的水池裡。

「什麼人，隨意出入醫院重地？」陳毅心叼著煙頭，大搖大擺地從紅白相間的橫桿旁鑽過去，被一個壯漢攔住了去路。

面前這幾個都是訓練有素的高級alpha，他要是一個人雖說也能勉強抵擋，但是直覺告訴他那車上一定還藏著人。他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口袋裡的那兩根吃飯的時候順來的牙籤。

也扎不死人。

看上去有點小麻煩，「家屬，來看病人的。」陳毅心朝著旁邊吐了口煙，有些漫不經心道。

「這麼晚了，來看家屬？」那壯漢抱起手臂，面無表情地看著陳毅心那張帶著黑眼圈的臉。

「怎麼，醫院我交了錢，想什麼時候來看就什麼時候來看，用得著你來問我？」陳毅心朝著那人的臉上噴了一口煙，語氣里凈是挑釁。

「你算什麼東西，還不能問了？」和陳毅心想像中的一樣，他的舉動成功地激怒了那些人，壯漢步步逼近，陳毅心也不後退，就這麼著眯著眼睛在原地抽煙。

他餘光瞟到一邊的保安室里雖然亮著燈，但是裡面明顯是沒有人在，這怕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一件大事了。

「怎麼？礙著你了？」陳毅心手從口袋裡伸出來，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

兩人在原地糾纏了起來，期間不住地互相推搡著，陳毅心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從這種怪異的局面里掙脫，但是能拖得時間自然是越長越好。

「三更半夜的，在這裡幹什麼？」陳毅心一抬頭就看到了那群人身後走來的O記巡邏員。

經過剛剛試探那一番他算是明白了這些傢伙其實也拿不準主意，也在拖著時間，他們也不想讓事情搞大，就這麼著和他耗著。「幹什麼的你們！」陳毅心看向O記黑色的制服，猶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那幾個原本站在車邊蠢蠢欲動的人連忙圍到了O記巡邏員旁邊開始解釋起來。

不遠處，一輛白色的大眾停在了路邊，不輕不重地鳴了兩下喇叭。

陳毅心徑直走向那輛車，一打開副駕駛的門，殷均那張好看的臉就映入他的眼簾。

「走吧。」殷均沒說話待陳毅心系好安全帶就發動了車子。

陳毅心一言不發地窩在副駕駛座位里，只覺得渾身刺撓，他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殷均弄過來的，不然這片區怎麼可能會剛巧有O記的人來巡邏。仁和醫院安保森嚴，O記就算是巡邏，也只在兩三點後才來，現在出現，只能是殷均弄來的了。

「謝謝。」陳毅心扶著額頭，有些懊惱。

那個醫生實在是太狡猾了，或者說這個醫院實在是藏的太深了。裡頭的水看來遠比他想像的程度要多得多。

殷均回頭瞥了一眼頭髮有些亂糟糟的陳毅心，這樣的他看上去脆弱又凌亂，給人一種可憐的感覺。殷均一下子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想說些安慰的話。

但脫口而出的是一句帶著責怪的「太亂來了。」

陳毅心只覺得脖子都燒起來了，一股名為羞愧的東西快速侵佔了他的大腦。

「嗯。」他記得以往被老隊長揪出來在一整隊人面前批鬥的時候都沒有讓他那麼心梗。

殷均喉結不由得上下滾動，他自知說錯了話，但又想不出來什麼能解決這樣的窘境。他還想說些什麼，陳毅心搖下車窗率先開口了，「沒辦法，我總是這樣。」

他眼神飄向外面的景色，散下來的幾縷捲髮被吹的飛起來，瘦削的下巴對著他，讓他只覺得難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