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跟我回去唄？」溫舒然笑意瑩瑩地盯著鄭嘯途，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睛裡像是藏了夜空中的星星，又像是一汪被太陽曬暖的泉水，他彎著眉眼，安安靜靜地坐在那，眼神專註得好似只看得見鄭嘯途一人，宛如藏滿了蜜糖，讓人忍不住想要走進去，被他塞進糖罐子里。

有那麼一瞬間，鄭嘯途覺得溫舒然像極了傳聞中的魔使——那種已經和種子同化、虔誠的信著魔神、成為了一具傀儡的魔種。

他們有著好看的外貌，他們有著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去接近的能力，他們的眼睛裡像是藏著鉤子，又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淵……他們引誘著人類獻上自己的靈魂，投向魔神的懷抱，亦或者成為他們的食物。

他們是那種不管對你說什麼，你都會說好的存在。

「兔兔？」溫舒然又在喊了。

鄭嘯途皺著眉頭，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眼前溫舒然的笑容在此刻礙眼至極，他甚至有一種想要一拳揍上去的衝動。

「兔……」

「閉嘴。」

溫舒然見鄭嘯途不知道在走著什麼神，忍不住又喊了一聲，然而一個字剛出口，就被鄭嘯途打斷，下一秒，就見鄭嘯途對他伸出了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視線。

溫舒然就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捂了眼睛，一時間有點懵，「……別鬧，我看不見了。」

鄭嘯途盯著溫舒然看了一會，沒了那雙眼睛，之前想要答應的衝動也好像退卻了，他暗自鬆了口氣，開口回答了溫舒然之前那個問題：「我不去。」

說著，便鬆開了手。

你遮我一次眼睛就為了跟我說你不去？溫舒然覺得心情複雜，頭一次無法理解自家主角在想什麼。

「唔，真的不考慮一下？」溫舒然也知道，如果鄭嘯途真的不願意跟他回去，那他就是再怎麼做，也是無用，倒不如想想怎麼把一些注意事項交代給鄭嘯途來得好。

「不了。」

「成吧。」這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他嘆了口氣，理所當然的回答不是，溫舒然也不勉強，「走吧，去跑一圈，我明天回去。」

然而就是這跑一圈的決定，讓鄭嘯途改變了主意。

一開始倒是一切如常，只是經過一個立交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和他們對向而來的少年模樣的人，少年白白嫩嫩的，戴著耳機，一副好心情的模樣，眉眼上挑，看起來有點痞氣，但又陽光得很。

然而這人卻在看到鄭嘯途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顯得厭惡的表情，皺起了眉頭。

溫舒然心裡有些不喜，鄭嘯途長得凶，看起來不像個好人，倒是的確有很多人會露出厭惡的神色，一副他是社會渣滓的表情。

——和大多數作者一樣，溫舒然喜愛著自己筆下的角色，所以也就受不了別人看自家主角時露出厭惡的神色。

大概是溫舒然的不喜也十分露骨，那少年總算把視線移到了他身上，而後又是一愣，只是這一回，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溫舒然沒管他，和鄭嘯途從少年身邊擦身而過，但是下一秒，身後便響起了一聲「等等！」，腳步聲也自後面響起，似乎有些急。

溫舒然給這變故嚇了一跳，腳下頓了一下，就給少年繞到了他的面前，無奈之下，他只好站住了，鄭嘯途從也跟著停了下來，把溫舒然往他自己身邊拉了一把。

「卧槽……」誰知，這一下竟讓少年往後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和嘴，一臉難受的模樣，「那個……你……你們能不能分開點？」

溫舒然有點懵，搞不清這少年是在鬧什麼，卻還是站在鄭嘯途身邊不動——他可還記得之前少年一臉厭惡的模樣。

「好吧，不動就不動吧……」少年喃喃自語，又往後退了一步，隔了兩步遠，這才再次開口：「我看你身上的善很濃，才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印堂發黑……哎簡單說就是你最近小心點，少和污穢之物打交道，不然保管大難臨頭。」

少年這麼說著，見鄭嘯途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眉頭皺得更緊了。

「啊……？」溫舒然只覺得自己目前的感受可以用一張「黑人問號臉」表情包來表示。

「隨你信不信，我只是看你面善，所以才提點一句。」說著，少年又看了鄭嘯途兩眼，而後又往後退了兩步，「——和這人待一塊也可行，他殺……」

說到這，少年直接閉上了嘴，眼珠子動了動，宛如說錯了話一般，與溫舒然大眼瞪小眼。

「你……」不會是神棍吧？

還是個台詞都說不太順暢的。

溫舒然心情複雜，剛想問一句，就見那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掏出手機一看，然後臉色迅速變得蒼白，繞開他們朝著原方向拔腿就跑，就跟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一般，帶起一陣氣流。

溫舒然：「……」

什麼鬼？

看旁邊鄭嘯途若有所思地朝著少年離開的方向，溫舒然不由地嘆了口氣，開口問道：「在意？」

鄭嘯途點點頭，補充，「有點。」

「沒什麼好在意的，大概只是一個神棍。」溫舒然抬腳，繼續朝著原定目標跑去。

「神棍？」

「指打著神仙佛祖的名義騙人的騙子。」

鄭嘯途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世界裡打著教廷名義的假神父，哼了一聲，一小會後，又問道：「印堂發黑是？」

「按醫學方面來說，是危險癥候，需要去看病了。」說著，溫舒然點了點自己的印堂，告訴鄭嘯途印堂在哪。

「他不是神棍嗎？」鄭嘯途有點沒轉過彎。

「像道士先生一類的存在，他們所說的印堂發黑，代表的是災厄，反正會有不好的事發生。」溫舒然想了想，又補充，「真正的道士……我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

鄭嘯途嗯了一聲，沒再問，只是回到家裡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

「我和你一起回去。」

鄭嘯途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十分嚴肅，見溫舒然抬眼看他，又加上了一句，「成不？」

溫舒然眨了眨眼睛，露出個笑容，「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