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難產。

最終寧家也沒有能拿出保全寧天流和寧天永的辦法，此事只好任由發展。

待到眾人走了以後，寧辭最後才陪著寧天成離開祠堂。

「想什麼呢？」寧辭一路都想事情，注意力不集中，寧天都看了他好幾眼，他一直沒有注意到。

寧辭笑了一下：「我在想寧璃，我感覺我輸了！」

「對，你確實輸了。」寧天成也笑著拍了拍寧辭的肩。

「如果我是寧璃，聽到寧重那樣的話。我至少沒有笑出來的氣度，面不改色的風度，幾句帶過的大度。我會翻臉，會生氣。可是你看寧璃，最後走的時候，還回身對我笑。」寧辭苦澀著咧嘴攤手：「那種笑好扎眼，那是一種勝利者的微笑。他不在乎，因為不在乎所以不會浪費自己的情緒。」

「所以，你要學的還有很多，不只是做好寧府的世子。」寧天成輕笑：「不假辭色，喜怒不顯於型，你就做不到寧璃的爐火純青。你怎麼就知道寧璃不生氣，或許他只是工於心計，擅長隱藏自己的表情。因為這樣，別人就揣摩不到他的內心，這樣他就能給自己築起一道屏障，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

寧辭看著自己的父親：「知道了，爹爹。我也明白，因為我是您選出來的傳人，所以你對我多了幾分偏愛。您最喜歡的孩子，還是寧璃，因為寧璃懂事，懂事到讓人心疼。」

「知道就別去招惹他。」寧天成也直接承認，他確實最喜歡寧璃，但是寧辭也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偏心。

寧辭點頭，已經習慣了，習慣不去招惹寧璃，習慣什麼東西都讓著他。

疏影閣。

寧璃淺淺的睡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也到了喝藥的時間。複印開朝的時候，許長如就過來給他複診過，基本上恢復的差不多。周頑這幾日也把太醫院的事情處理完，安平那裡的事情也查出了元兇，只是這個元兇寧璃暫時動不了。

「公子，世子妃難產了。」寧璃的睡意還沒有徹底過去，傾湘就匆匆的跑進來：「今日，王妃叫屬下去前院，屬下還沒有來得及回來，松衡院那邊就有人來說，世子妃突然見紅難產。」

寧璃瞬間清醒：「墨零，你去嚴密監視松衡院出入的人，注意一切動靜。叫上向媽媽，我們一起去看看。」

寧璃快速的吩咐，這邊流傾馬上把寧璃的衣服遞了過來。

寧璃到了松衡院，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多數是不能進產房的男人。寧璃第一個就看見寧天成，上前默默的行禮。緊接著寧璃就看見寧羽遞過來的一個白眼，寧璃直接無視，而是把注意轉到屋裡。

這會兒屋裡還沒有動靜，但是寧璃聞到了院子里濃濃的血腥味。注意到從產房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衣服上多多少少都帶著一絲血跡。

「太醫院怎麼還沒有來人，快！再去催。」這個時候屋裡傳來紫韻極具威嚴的斥責聲。

寧天成聽到紫韻的身影，轉身看著寧羽：「你親自跑一趟太醫院，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帶來。」

「是！」寧羽也急，連句是都沒有說完，就輕功翻牆出去直奔太醫院。

「我想進去陪著安平，爹爹。」寧辭表面看著鎮定，額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早就出賣了他。

「進去添亂？」寧璃不等寧天成數說話，直接反問。

寧辭皺眉，轉身掩飾住此刻自己臉上的焦慮。

「別跟著鬧，人命關天的事呀！」寧天成嚴厲的看了寧璃一眼。

寧璃聳肩，退到一邊。屋裡這會兒傳出安平的嘶叫聲，聽著極其的痛苦，寧璃都狠狠的揪了一下心。

「安平，我在這兒，我一直在陪著你，你不要害怕。」寧辭聽見安平的聲音，就忍不住趴到窗外對屋裡大聲說著。

「不好！血止不住了。」不知是那個婆子大喊一聲。

「安平！」寧辭一聽見屋裡喊出這句話，直接就往屋裡沖。

寧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寧辭：「別！」

「你現在進去只會讓嫂嫂分心，待在外面。」寧璃抱住寧辭，他身後的流傾也跟著上前抱住寧辭。

「放開！」寧辭掙扎。

「去看看，太醫院的人來了沒有。」寧天成轉身看向寧威，寧威低頭飛快的跑出去。

這個時候紫韻掀開門簾子出來，看著寧辭：「保大人吧！」

聽著紫韻惋惜的語氣，寧辭漸漸放棄掙扎低下頭：「二娘，一定要保住安平啊！」

紫韻得到寧辭的許可，輕輕嘆息一下。

「等等，阿娘！我去看看，好嘛？」寧璃叫住紫韻。

「你？」紫韻皺眉。

「我不進去也可以，叫向媽媽去看看，看看還有沒有機會爭取一個母子平安。」寧璃示意自己身邊的向媽媽上前。

紫韻點頭，時間等不及，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儘力一試。得到紫韻許可，向媽媽快速跑進屋裡。

進屋，向媽媽就看見幾個穩婆，手忙腳亂的在按壓安平肚子上的穴位，想要透過外力給安平止血。平素素正握著安平的手，給她餵食止血的湯藥。安平已經意識渙散，神志不清。

向媽媽上前查看安平的情況，這個時候，透過外力的止血，血流的不多，但是安平也經不住這麼耗下去。

「胎位不正，血流不止。拖下去，胎兒會窒息死亡，世子妃也會血崩而亡。」向媽媽嘆了一口氣，說完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出去。

「公子，你進去扎兩針止血，屬下想辦法轉正胎位。但是把握不大，公主突然血流不止，消耗了太多元氣。這個時候就是太醫院的太醫來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向媽媽默默的搖頭，其實在心裡已經給安平判了死刑。

寧璃不多言直接就進屋，屋裡的情況比他想的要糟糕很多。寧璃先上前號脈，平素素見到寧璃進來先是一驚，隨後看見寧璃的號脈的手，也不多言。

「針！」寧璃號完脈，直接把手伸向向媽媽。向媽媽利落的遞上兩根銀針來。

寧璃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隔著衣服就下了針，陸陸續續落九針。

不一會兒，就傳來穩婆驚喜的聲音：「血止住了！」

寧璃也鬆了一口氣：「先給嫂嫂喝點參湯提氣，別喝多了，容易再一次血崩。」寧璃扎完針就退到屏風外。

「好！」平素素身邊的嬤嬤立刻應下去端。

向媽媽看見血止住，清洗手：「屬下接下來要給世子妃正一下胎位，有點......」向媽媽欲言又止。

「有什麼危險嗎？」平素素抓著安平的手，抬頭看著向媽媽。

「沒有危險，就是你們看著，可能會覺得這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寧璃在屏風外搬了一個凳子坐下，外間幾個丫鬟正在煮參湯熬藥。

「你來！」紫韻揮手讓穩婆們給向媽媽讓路。

向媽媽頷首，挽起袖子走向安平。

這種正胎方式是以前錦州那邊的民間偏方，以油塗抹在孕婦的肚子上，慢慢的推拿，擺正胎兒的位置，只是這種方法在盛京幾乎沒有。

寧璃囑咐向媽媽仔細，寧辭就掙脫流傾進來了。寧辭進來就看見，寧璃安靜的坐在屏風處。

「怎麼樣了？」寧辭看不見屏風裡面，只能問寧璃。

「血止住了，孩子沒有生下來，還要些時間。」寧璃深吸一口氣，示意寧辭一起坐下等。

寧辭這會兒哪裡坐的住，焦急的小步跺腳。

等了一會兒，寧璃還想再問問情況。太醫院院正許長如就背著藥箱，匆匆跑進來。

「公主怎麼樣了？」許長如在屏風外停住腳步，

「脈象虛浮，失血過多，意識渙散，還沒有醒。胎位橫了過來，羊水快流盡了，胎兒有窒息的危險。向媽媽在裡面正胎，你來的是真的快！」寧璃的眼神一稟，冷冷一勾嘴角。

「下官該死！」看著寧璃的眼神，許長如腿一軟就跪到地上，

寧璃冷哼：「你還不進去看看公主的情況，嫂嫂要是出事，你就等著太皇太後誅你九族吧！」

許長如一聽嚇得連滾帶爬的進去了，進去就看見向媽媽正在安平公主的肚子上推拿。

「孩子還好，有勁。」向媽媽最後一推，胎位擺正：「你現在扎針把世子妃喚醒，接著生。」

許長如忙點頭，上前扎針。

「參湯！」向媽媽覺得差不多，對著屏風外喊道，參湯應該好了。

許長如針落，「啊！」安平大吸一口氣就轉醒過來。

「孩子，你挺住！」平素素看著安平痛苦的臉，安慰道。

「安平，姑姑在這，你使勁，過了這關咱們就好了。」紫韻緊張的說道。

寧璃聽見安平的聲音，不至於太虛弱，轉了一下眸子：「熬固本培元湯，許長如。」

「啊~~」寧璃剛說完就聽見安平不斷氣的嘶吼，寧辭驚了一下，不過寧璃立刻把寧辭拉過來，捂住寧辭的嘴：「別說話，讓嫂嫂分心。」

「知道了嗎？」寧璃把寧辭按在自己的凳子上，用眼神告訴寧辭安靜。

寧辭狠狠點頭表示自己懂，寧璃這才放開寧辭，去丫鬟熬藥的地方。許長如聽見寧璃的話，背著藥箱就出來。

「當歸五錢，白芍三錢.......」寧璃念著藥方，許長如不敢多言默默的抓著藥，配藥。

藥都是提前為了安平公主生產備好的，不需要到處跑去抓藥，寧璃念一樣，許長如就從藥箱里抓一樣。

「藥配好了，三碗水熬成一碗，要濃。生完就端給世子妃喝下。」囑咐完，寧璃又看向熬藥的丫鬟，丫鬟認真的點頭。

「看見頭了，世子妃再用力。」向媽媽聲音也漸漸的有些激動。

「啊~哇~哇~」終於傳來孩子的哭聲。

「恭喜世子妃，世子，喜獲麟兒。」穩婆連忙賀喜。

「安平如何了？」寧辭問。

「世子妃，安好。」向媽媽滿身鮮血的走出屏風：「公子，母子平安。」

寧璃愣了片刻，抬頭看向寧辭：「恭喜世子，喜獲麟兒。」

「謝謝！」寧辭知道，這一次多虧了寧璃，他激動一笑，抱住寧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