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山莊門口有人找！」

「主子、外頭來了好些人···」

一大早，門外無數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林硯池直搖頭。昨晚他剛剛剛熬了個通宵，總算是看完了底下鋪子送來的賬本，眼看著天都亮了，他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被門外的聲音吵一鬧，只覺得這頭好像比剛剛更疼了。

林硯池用手捏了捏眉心，攏了攏思緒，起身打開了門。

「莊主！」門外一排排地站了好些個僕從，瞧見他出來，臉上俱是一片期待之色。

「嘭！」的一聲，林硯池下意識地合上了門，片刻之後，他強撐起一抹公式化的笑臉，重新打開了門。

「你們先不要急，有什麼事都去前廳等著我。林廷！」林硯池朗聲喚道。

「在，主子。」

「你帶個人去門口，把那些在外面等著的人、要辦的事情一一記下來，之後送到書房。告訴他們回家去等消息。」林硯池吩咐道。

林廷跟了林硯池許多年，從他家莊主微微顫抖的眉頭便已知曉。林硯池此刻定然在極力忍耐著心中不悅。

林廷欲言又止，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帶著這些人去到了山莊門口。

*

等到林廷整理好了東西來複命時，已經過了晌午了。

「林管事，今個兒又這麼多人來找莊主辦事兒啊？」門口候著的小童笑著問道。「我們莊主真是受歡迎，誰都想見，這些人也是，有事兒沒事兒，不論大小、一個個都上趕著往山莊里湊。」

「莊主···心善，他又是少見的洗魂師，普通人瞧見了，都想跟他親近。」林廷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不懷好意想趁機混進來接近莊主的，就別次次都心軟給放進來了。」林廷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小童的腦袋。「行了，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去給莊主的『踏炎』喂點兒好的草料。」

「林總管，莊主這是要出門？」小童好奇道。

「也許吧。」

*

「一個個的，有病就去看醫生，找我這裡來做什麼。」林硯池小聲念叨著、手上一個不注意，竟然將那茶杯硬生生給捏出一個凹陷。「兩口子打架找我？城裡頭有採花賊找我？懷疑山上有山匪窩也找我？那官府是幹什麼吃的？真當這玉清山莊是什麼事兒都能辦，什麼忙都能幫不成？」

林硯池越想越氣，重重地將茶杯按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全都灑在了桌子上。

「咳咳，主子。」林廷進門時，瞧見的便是林硯池一臉陰沉的模樣。他在門口掙扎了片刻，還是抱著懷裡的東西走了進去。

林硯池聞聲轉過頭，十分厭惡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方才被茶水打濕的地方。

林廷瞭然，立馬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從旁邊櫃子里取出一塊幹凈的帕子遞給了林硯池。「主子，帕子給您擦擦手。」

林硯池接過那手帕，低著頭一寸寸地將手上沾上的水漬擦了去，這才微微舒展了些眉頭。

「都登記完了？」林硯池問道。

「嗯，門外那些都登記了，我大致看了一遍，那些太過瑣碎的小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剩下的等主子您再看一遍好做定奪。」林廷說著把幾張紙放在了林硯池面前，又重新倒了杯熱茶，放在了林硯池的手旁。

「嗯，你辦事我向來放心。」林硯池拿起那些紙略掃了眼，「早上那會兒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嗯。」林廷點了點頭，「是關於清風崗上面的那群山匪。」

「清風崗？那上面真的有山匪？」林硯池皺了皺眉，「我記得朝廷這幾年已經縮減了官稅，各地也沒聽聞有啥大的災害，按理說這風調雨順的，不該有匪徒出沒的。而且我們這兒離都城也近，官府查的也嚴，還能有匪患？」

林硯池想起白天的時候，似乎就曾聽人提及過清風崗上的有山匪一事，難不成是真的？

「是的，聽說這幾日那幫山匪鬧得厲害，周圍山腳下的百姓都在抱怨。」林廷說道。

「那些山匪下山打家劫舍了？」

「那倒還沒有···只是···」林廷抬頭，猶猶豫豫地瞥了眼林硯池，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傷著人麼？那就不要管，什麼事都我們出頭，要官府那些人幹嘛吃的。就是傷了人，顧良平手底下養的那群人難不成都是是光吃皇糧不幹活的？我們不要隨意出這個頭。」林硯池嘆了口氣，「哎···當年也就我爹那個老好人的性子，什麼事都搶在前頭，仗義疏財、捨己為人。可結果你也看到了，這幾年的玉清山莊名聲是好，外人看著是風光，但是實際上內里虧空的厲害，我們沒那麼多閑錢和人手去幫忙···」

「···主子的難處林廷自然知道，只是···」林廷復又開口道，「有傳聞說這些山匪這幾日在四處搜刮洗魂師，說是要給他們寨主娶個媳婦兒···」

「搶媳婦兒？那就讓他們搶，真給搶了顧良平能光看著？那他這父母官也大可不做了。」林硯池冷哼一聲。

「主子···那些山匪確實搶了個人···一大清早顧大人就託人來告訴我們說，那些山匪劫了大小姐···」林廷說完，小心翼翼的打量起林硯池。

「你說··他們搶了誰？」

「顧大人託人來說，我們家大小姐被那群山匪捉上山了。」林廷說完，站直了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呼」林硯池深了口氣，一張臉幾乎冷到了極點。「林廷，去把『踏炎』牽來，我們去趟清風崗。」

「是！主子。」

*

「林廷，你現在跟我說說，清風崗上那群山匪是什麼來頭？」林硯池在山腳下了馬，轉頭對著身旁之人詢問道。

「我打聽到的消息是那幫山匪在清風崗有不少年頭了。清風崗這片本就山頭眾多，地勢是易守難攻，聚集了不少山匪，但那些山匪原本都是七零八落地散在各處，聽說一年前那前面最大的山頭上突然來了個實力強悍的御魂師，連夜挑了十幾個山頭，把原本四散的山匪都彙集了起來，在這清風崗上建了個清風寨。」林廷回憶道。

「一年前？那麼久了那官府都沒管？」林硯池疑惑道。

「顧大人他···」林廷斟酌了片刻開口道。「這片是顧大人管轄的區域，但主子您知道他向來對事不對人，那清風寨里的山匪從沒做過什麼欺壓百姓打家劫舍的事兒，就是官府也不想平白給自己抹一鼻子灰。也就隨著他們鬧去了。顧大人還說···」

「對事不對人？」林硯池冷笑一聲，「他就是嫌麻煩不想惹事兒，顧良平還說了什麼？」

「顧大人說此地離京都這麼近，指不定是哪家權貴的小公子···來體驗生活，特意囑咐您要下手輕點···」林廷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現在回去告訴顧良平，讓他備好雙、倍的酬金送到玉清山莊。」林硯池一臉冷漠地轉身，獨自朝山裡走去。

「主子，您真的要自己一人去？」林廷有些不放心。

「無妨，你在這兒等著接小姐，等那丫頭出來就把她送回府。記得、一定要親自送她回府，不要讓她瞎跑。」林硯池吩咐道。

「是，那主子您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