懟完大華，修柳心裡才算舒服一點，也不管身後人臉色幾經變換。

大華掏出手機好像是給誰打電話的樣子，他也不想理，自顧自推開大門，走到陽光下。

正午的陽光曬得他暖洋洋的，讓他不禁像貓一樣向前張開雙臂，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之前圍觀的人群被看守驅散了不少，只剩幾個還厚著臉皮，借接「朋友」的名義賴在門前不走。

其中就有與修柳發生過不愉快的「HF與WT」。

見修柳出來，華飛立馬靠過來，越過他向身後張望：「嗯？華哥呢？沒出來？你不會不講信用吧。」

「無聊。」修柳剛恢復的心情瞬間跌進谷底，側過一步繞開他。

華飛立刻堵上，像認定是他反悔了一樣大聲嚷：「不是哥們兒，你要這樣我可就沒法再幫你說話了，昨天你把人踢傷，踢進了看守所，今天說來撈人，大家都當你是知道錯了來給人認個錯，還都來幫你撐場面，結果你這樣……」

他痛心疾首似的皺起眉頭：「你說這讓我夾在你和華哥中間怎麼做人啊。」

「你在中間夾什麼了？不用夾，可以完全偏到他那面去，沒人說你什麼，」修柳白了他一眼，「多大個人了，國小生嗎？出個看守所還要一起走。」

修柳說完掛上耳機，隔絕世間一切紛擾。

華飛討了個沒趣，心頭不忿，想伸手去拉修柳，卻被斜刺里伸出的一雙手抱住小臂。

「阿飛，咱們走吧。」王甜聲音小小的，無限貼近華飛，「這事兒本來就是咱們不對，沒和嘟嚕打招呼就弄這麼一出，嘟嚕都不追究了……咱們，咱們見好就收行不行。」

華飛臉色一變，飛快按下直播的收聲鍵，壓著嗓子惡聲惡氣道，「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倆，當初是你說結婚想換個大房子我才這麼拚死拼活的直播養粉絲，你本身就幫不上什麼忙，昨天說想炒熱度你就別彆扭扭，這會兒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收就收，哪那麼容易！」

王甜小臉慘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不想跟我過了？行，到時候房子和貓都給你，賬號給我。」

王甜不知道怎麼忽然就到了這個地步，一時愣住了，依舊拉著華飛的袖子，小聲地叫：「阿飛，你……」

華飛心思哪在她身上，使勁往回一扯袖子就要走。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了個斜角，正好打在王甜身上。

陰影與前一晚檯燈下舞動不止的陰影重合，於是女孩腦海中響起了不斷的謾罵、哭喊、求饒和皮帶落在背上的聲響，她想起了投射在牆壁上的可怕夢魘，她想起了身上未癒合的傷。

她下意識鬆開手，牢牢抱住自己肩膀，神情恍惚地向後退卻。

「好疼……」

這次她的嘴巴沒有被堵住，她終於可以發出低低的、幾乎不會被人察覺的哀鳴。

然而這聲哀鳴，竟和身後的鳴笛聲交融在了一起！

女孩想躲，卻腳下一軟，後仰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倒去。

她感覺時間都變慢了。

眼前還是男友不耐煩的臉，手裡擺弄著因為她而暫停直播的手機，絲毫沒有看她一眼的意思。

【原來我一直喜歡著這樣一個人渣啊。】

一聲車鳴似乎化作一柄利刃，將愛與不愛切割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