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霖的案子終審很快就結束了，本來早就應該結束了，只是他不服一直在上訴，可惜西京最高人民法院維持了原判，張建霖還是被判無期徒刑，以後不予上訴，其餘相關人員則是五年到十年不等。

坐在觀眾席的方煜與張靜雪準備離場。張建霖看到了他們要求跟張靜雪說話，工作人員快步攔住了張靜雪，詢問她願不願意，張靜雪猶豫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張建霖帶著手銬，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步一朝他走來，自從去年她直接帶著紀檢到她弟弟的婚禮上去之後，他就一步步從一省首富到如今的階下囚。

「你滿意了？」他問張靜雪

"還行"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無論怎麼說我們是親父女」他終於有機會問了這個他一直想不通的問題。捫心自問，他對她並不差。小時候他對張靜雪寵愛有加，長大後雖然他跟別的女人有了兒子，可究其原因還不是她母親不能生?一個男人不能沒有兒子，這是很現實的問題。長大後張靜雪也是錦衣玉食的養著，要什麼給什麼，甚至她大學一畢業就給了公司她經營。雖然公司的模型是張靜雪的外公外婆打下的，可真正發揚光大做到一省首富的是他張建霖，張靜雪應該對他感恩戴德才對，為什麼要把他往絕路上趕。而且，張靜雪得到公司居然不選擇自己的經營，而是把它全部拍賣掉，要不就無償捐贈，用於公益，自己一點都不要，張建霖不明白，張靜雪圖什麼呢？

當他把這些疑惑一一說出的時候，張靜雪只覺得可笑，做錯事的人永遠認為自己沒錯。之前庭審過後張建霖一直要求跟她說話，她都不予理會。今天事情塵埃落定，張建霖再沒有翻身的可能，她以為他能說出什麼人話來，沒想到還是她高估對方了。

「如果母親還活著，如果外公外婆還活著，我或許真的會放過你，不去管你是有一個兒子還是幾個兒子，不去查你到底賄賂了哪個狗官。搞了多少內幕交易，可是母親死了，她死前死後你都沒去看她一眼，你把她丟在你給她買的牢籠了十幾年沒有去看她一眼，她那麼愛你，直到死都讓我別恨你。外公外婆讓你經營公司，你卻哄騙母親讓出自己所有的股份。這就算了，你大權在握的時候，帶著別的女人登堂入室，直接讓她住到家裡來，把上了年紀的外公外婆氣死，母親不讓我知道，我甚至都沒有見到他們最後一眼。沒有他們，哪有你首富張建霖，直到現在你都覺得自己沒錯是嗎？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張靜雪幾乎是吼著說出這一段話，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提醒她小聲一點。

去年張靜雪舉報自己的父親違法亂紀，行賄官員，內幕交易，非法經營等罪，消息一出，商界人人大跌眼鏡，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大義滅親之人。之後張靜雪更是把張建霖國內所有上市公司，幾十家全資及控股企業拍賣的拍賣，捐贈的捐贈，自己一個不留。不少在電視上看到消息的百姓稱讚她大公無私，其實有誰知道，她只是為了報私仇，她沒那麼偉大。

張建霖聽完她說的話，並沒有什麼感觸，他如今落到這種地步只是技不如人，他千防萬防，沒有想到要防自己的女兒，更沒有想到張靜雪居然會十年磨一劍，從上大學以來就一直暗中調查自己，學法也是為了對付自己的公司。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張靜雪的母親和外公外婆的，這是一個成功男人的必經之路，如果他沒有掌握公司，那公司也不會發展的那麼快，從一個小城裡的普通企業到首富的位置。

"那你弟弟他總沒有做錯什麼"事到如今，張建霖還想保自己的兒子。

「他是我哪門子弟弟？那做的錯事還不夠多嗎？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你敢說誰冤枉他了嗎？你那麼寶貝這個兒子，我當然要他跟你一樣，就算他以後出來了，也找不到好工作，一輩子被人歧視，你不是給他娶省長的女兒嗎？那我就讓他以後連老婆都娶不到，你們張家斷子絕孫」一連串說完，看到張建霖眼底的怒火，她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氣。

可她又覺得悲哀，眼前這個她要叫父親的男人，對害死自己的妻子，害死把他視作親兒子的岳父岳母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而自己只是讓他的寶貝兒子罪有應得，他就恨不得殺了她。

「你身上留著我的血，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外孫，你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張建霖不讓她得逞，惡毒的說出這句話，他知道這句話能傷到張靜雪

「我永遠都不會有孩子，因為我喜歡女人」張靜雪冷笑，不理會臉色巨變的張建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昨天真是白瞎了那麼多眼淚。

「我改姓林了，以後我叫林靜雪，跟你張建霖，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丟在一句話，走了出去。

方煜在門口等她，看見她出來，她走到方煜面前笑著對他說：「師兄，我先走了。」

方煜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對她說：「回去吧」

張靜雪有點愣神，方煜對人很少有這麼親近的時候，就算她們情同兄妹也不例外

張靜雪與方煜從高中就是同桌，那時候方煜剛從奉新轉到西京上學，而張靜雪也剛被自己的母親送到西京讀書，為的就是不讓她知道家裡的變故。兩人外地來的在這個貴族學校受到歧視，這那裡讀的不是書而是人情世故。一開始他們也互相不說話，直到有一次放學，張靜雪被同學欺負方煜看見了幫了她一把，從此以後，張靜雪就天天跟在方煜身後，趕都趕不走那種，其他人都以為她喜歡方煜，而她卻告訴方煜別誤會，我喜歡女生。

大學他們也是讀了同一個學校，出國留學也是在一起，雖不是兄妹卻比起一般的親兄妹還好。一晃就是十幾年，方煜是第一個知道她喜歡女人的人，也一路見證了她與楊清的愛情。而張靜雪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一個男人的人。

張靜雪開著車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下來，昨天她宿醉未消，楊清告訴他方煜會替她出庭，可她還是來了，她也不知道她來幹嘛，是想來看張建霖的下場，還是別的什麼，她不知道，騰出手檫幹眼淚，在心裡罵自己，如今自己結婚了，方煜也找到了從小就喜歡的少年，雖然一路走來他們都失去了很多也有很多遺憾，可生活還要繼續，並且在慢慢變好，她不應該哭。

方煜目送著她的車消失在轉角處，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養成了一個習慣，與自己在乎的人道別一定要看著他走遠直到自己看不見為止，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不留下什麼遺憾，至少，他目送對方的時候對方是平安的。

方煜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寧俞剛起來沒一會正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開門聲頭也沒回的說了一句：「回來了」

「在看什麼這麼好看？」方煜見他不看自己只盯著電視看問了一句。|

「新聞」寧俞還是沒回看他。

方煜走到他身後往下腰親了親寧俞的臉，隨後把手撫上了他的肩膀給他按摩

「嘶」寧俞把他的手打下去「好酸啊，別捏」

「最近我國有多名腦出血患者在使用了因已環酸之後出現了死亡案例，這款藥物在國內上市已多年，一直沒有出現安全隱患，現藥監局正在緊急調查中，請使用過該藥物的患者家屬密切關注患者的健康，如有異常請及時就醫」播放完這則新聞，主持人開始念下一則，寧俞朝電視努了努嘴：「我們以前研究的藥物叫因乙酸，也是治腦出血的，你說巧不巧」

「哦？那麼巧？這個因已環酸上市多少年了?」聽到他說也覺得有點巧。

「不知道，就是聽到名字又想起以前在研究所的日子，上市多年的藥物現在才發現有隱患，應該不至於，如果有一兩例也正常」寧俞反倒是看完就沒多想了，他只是看到腦出血後有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親。

「張小姐的父親？」他換了個話題

「無期徒刑」方煜繞到他身邊坐下。

「你累不累？」他關心的問寧俞「昨晚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他看見寧俞的脖子和鎖骨處還有一片青紫。

「我不累，你別看了」寧俞躲開他要掀自己衣服的手，其實他胸前後背大腿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他懷疑昨天方煜禽獸附體了。

「在麗春那次是假的，我根本就沒對你做什麼」他這次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對方煜說

「你怎麼知道？」方煜也不否認了。

「因為我已經有經驗了啊」寧俞咬牙切齒，現在他總算知道了，就算喝的再爛醉如泥，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也不可能一點都沒印象的，更何況，他什麼都不懂，最基本的潤滑都不會，怎麼可能對方煜做什麼啊

「騙子，你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他假裝生氣。回想起那天方煜出房門是一瘸一拐的姿勢竟然真的把他騙了過去。

"我錯了，我承認這個方法不高明，可我只是想讓我們扯上關係，要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怎麼名正言順得去學校找你呢？"

「如果不先發制人，你報警抓我怎麼辦?」

"所以你就拿假視頻威脅我？知道我不敢讓你去報警"寧俞倒要聽他怎麼狡辯。

「我沒拿假視頻，視頻是不是你錄的，我又沒把你手機上的視頻刪掉，你只要看完就知道真相啦」方煜覺得自己很無辜他捏捏寧俞的臉表示自己很委屈

「那你裝二十歲小孩怎麼說？」寧俞快被他說服了

「誰叫你心軟，知道自己欺負小孩，你不愧疚死了？」

寧俞徹底被他打敗了，他還真是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而自己那段時間剛好因為周婉的事傷心而忽略了很多細節，也因為不敢看那段視頻但又害怕方煜真的拿著視頻去報警最終選擇了妥協，並且忍受方煜對他隔三差五的騷擾。

不過好在那之後方煜對自己都是規矩又禮貌的，用柔情政策把他一步步攻陷，不然他們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我那天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禽獸附體，現在看來你昨晚才是禽獸附體。」他身上那些痕跡沒個幾天肯定消不了，現在覺得渾身酸痛，可是昨晚他只感到一陣陣快感要把自己淹沒，只想要一遍又一遍的沉溺在其中，根本沒覺得痛。

他起身往房間走去，腳步一瘸一拐，這次輪到他一瘸一拐了，是真的一瘸一拐，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