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很多時候，家庭醫生也很想告訴虞燕沉並沒有必要將虞漆驀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這樣對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家庭醫生也並沒有立場給虞燕沉建議。

自從上次二少發熱從醫院回來以後，醫生是有所察覺二少的某些方面的不同，可是在他剛表露出一點意向的時候，就被二少告誡了不能說出去。

醫生雖然拿的是虞燕沉的工資，可是他到底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虞燕沉，因為保護患者的隱私不僅僅是對外的，同樣家人也是一樣的，尤其是他發現，患者身體和心理是健康的，在評估時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線引，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小驀也曾經歷過和楊雙雙一樣的事情？」

虞燕沉說出來的話冷的跟冰碴子一樣，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卻覺得自己說出來的這個話，簡直是荒謬。

現在虞漆驀才剛十八歲，往前的18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長，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蘇元辭的眉心就那沒有鬆開過，詭異的是他竟然會感覺醫生的話不無道理，可是又想了想虞燕沉的話，同樣感覺事情很離譜，但如果不是這樣，阿虞為什麼又會暈倒？

「咳咳咳~」

喉嚨裡面好像被人硬塞了一團火焰，虞漆驀眼前有點發黑，卻在翻身要起床的一瞬間看見了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的蘇元辭。

下一秒，虞漆驀都起了一半的身子，又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那個香水味他到底是想起來了在哪裡聞到過，是上一世他初見中城陸家那位大少爺的時候，也是在那個漆黑看不見光的樓道里，甚至是幼兒時期他跟著母親去見楊家母女，在楊姨的身上！

這件事情虞漆驀不敢細想，哪怕現在所有的謎題幾乎將他壓迫的透不過氣來，他不敢想為什麼上一次自己在那個樓道里也能聞到這個味道，卻在事後在醫院療養的時候根本沒有想起這回事；他不敢想為什麼楊姨一個那麼好看的女士，會噴這種平平無奇的男士香水；他更不敢想為什麼從來不噴香水的蘇元辭，車子裡面也會有這個味道。

虞漆驀躺在床上，目光甚至再也不敢往蘇元辭那邊落，他感覺自己腦子裡面一團亂麻，直到想了半天以後才有一條線路掙脫所有的束縛鑽到他面前。

是中城……！

楊家在中城，陸家也在中城，甚至是上一世失蹤以後的蘇元辭，最後也是在中城露面，而這個關鍵點就是中城。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虞燕沉和醫生也注意到了虞漆驀的蘇醒，原本還能用眼神殺人的虞燕沉，在他的頭轉向虞漆驀的一瞬間，收拾幹凈了所有壞情緒。

以前的時候虞漆驀從來都沒有發現過這件事情，直到現如今才發現他哥臉色轉換不是一般的快。

他總是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在自己面前，他讓自己看到的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真善mei，即使真的有那一星半點的邪惡，也終將會被正義給打敗。二十歲以前，他所見過最大的邪惡也不過就是一個又一個目的性極強的小綠茶，到蘇元辭面前刷好感。

所以上一世的他，用天真去擁抱這個世界，最後卻被社會蹉跎掉全部的希望。虞漆驀知道，不管是虞燕沉還是只把他當做弟弟的蘇元辭，他們都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將那些陰暗面全部都抵擋掉，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在擺脫了他們的羽翼之後，虞漆驀就是一個天真的蠢貨。

「哥，我沒事了，先讓李醫生回去吧！」虞漆驀有些彆扭的開口，他也不是嫌他哥和虞燕沉管的太多，他就是……

就是不想再經歷一次上一世那樣悲慘的遭遇，他不想最後稀里糊塗的成為別人的墊腳石，他更不想他哥辛苦了這麼多年，最後卻沒有落一個好下場。

虞燕沉畢竟是看著虞漆驀長大的，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弟這事有話要跟他說，卻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他左右看了看，其實依照他的意思，就連在那裡站著的蘇元辭也應該一併離開，可是他的目光掃過蘇元辭，卻發現那個一向最會察言觀色的，這會兒反倒將頭扭到一邊，目光一直盯著桌角的一個擺件兒細細觀摩。

虞燕沉想了想，人畢竟是蘇元辭送回來的，他也確實不好在這種時候將人攆走。

而李醫生在虞家那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他又不是木頭，當然也聽得出來二少是什麼意思，於是不用其他三個人說什麼，便主動開口：「既然二少已經醒了，那麼我就先回去了，等到明天我帶來給二少看一下情況。」

門在被關上的那一瞬間，虞漆驀還是感覺躺著不是很舒服，掙扎著翻了個身，半靠在床頭。

「哥，我已經想過了，我今年的聯考志願我想填中城電影學院。」

虞漆驀的嗓音還有點沙啞，聽上去有些失真，可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楚，根本不像是一時興起的意氣之言。

虞燕沉在虞漆驀這句話落下以後，原本還想給虞漆驀倒水的動作頓時愣住了：「就因為楊雙雙？」

虞漆驀的聲音平淡，甚至比以往跟虞漆驀所有發火時的聲音都要平淡，他手上的動作在那一頓之後又恢復如初，他緩慢地將水壺裡的液體倒入杯子中，然後繼續又補充了一句：「你和楊雙雙的感情根本沒有到那個地步呢，虞漆驀，你得說一個能說服我的合理理由才行！」

蘇元辭也在聽到虞漆驀的這句話以後，抬起了眼睛，他目光如炬，好像要透過虞漆驀的這幅皮囊，看清楚他現在腦子裡到底是一團什麼東西。

虞漆驀苦笑了一下，每當他哥在叫他全名的時候，就代表著已經很生氣了，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在老虎頭上拔毛。

他當然不是因為楊雙雙才要中城的，可他能告訴他哥他是從未來重生過來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改變命運嗎？

但凡他敢說，他哥能立馬聯繫精神病醫院最好的專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