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巴士上，聞人月編輯一條微信：教授，您現在在教職工宿舍嗎？

兩秒後，對面回覆：在的，你要來嗎。

聞人月：我在路上，快要到了。

百里晞：好，我等你。

半晌，對面追加了一條：稍後我在樓下接你。

十分鐘後，巴士到站。

聞人月一路小跑穿過樓群，跑到教職工宿舍樓下

剛想給教授發一條微信，一隻冰涼的手就搭上肩膀。

「來找我？」

「教授。」

聞人月轉過身，黑色的高大男人站在身前，背對深遠寂寥的天幕透出幾分冷寂，顯得有些凄清，濃墨般的眸子，透過他清冷的眼神，少年隱約感受到他背後沉重寂靜的孤獨。

「跟我來吧。」

說著，百里晞把聞人月裹在風衣下朝教職工宿舍走去。

明天是清明假期，教職工們應該是都回家了才對，教授清明節也要住宿舍嗎？

「教授，您有家嗎？」

「如果你是說屬於我的住的地方，在很久以前就被拆了。」倒不如說，這裡現在就是我的家。

「所以您一直住在教職工宿舍嗎？」

「對。」

「為什麼會被拆了？」

百里晞深沉的的漆黑眸子里透出幾分凄愴：「沒什麼，危樓，年久失修。」

「在那之後呢？」

「在那之後，成為教授之前，我沒有固定居所，一直在漂泊。」

聽到這裡，聞人月有些替百里晞有些感傷：「多少年了。」

「記不得了。」

「為什麼不買房子，安定下來呢？」

百里晞摸了摸聞人月柔軟的頭髮：「哦，我可愛的小天使，那時候，一個房子的價格對我來說並不便宜，況且現在的我並沒有這種需求，而且買房子很麻煩的。對我們來說，沒有哪裡可以是永久的住所。」

別說是百年，畢竟一個神秘的鄰居幾十年面貌沒有絲毫改變不是很奇怪嗎，即使鄰居不察覺，開發商和戶籍管理人員也會覺得不對，實在是利大於弊，搞不好還會暴露身份，何況租房也是一樣的過，流浪更是不再話下，更何況大部分房子的產權只有七十年。

「真是悲傷呢。」聞人月感慨道。

「你希望我有嗎？」百里晞問道。

「您有就好了，畢竟您一直住在宿舍。」

「你想我有，我可以有，這並不難。」百里晞笑得很溫柔。

回想起上次辦公室兩人對打，聞人月虎軀一震：「別別，我只是感慨，您不要又當真了。」

「哈哈哈，仔細想想，這並不是壞事。」

這個想法不錯，一點點廢紙而已，以後養這孩子，方便的多，人類的生命轉瞬即逝，足夠了。

百里晞並沒有經歷千百年的人生，但他見過他的同族走過的成百上千年的孤寂和蒼涼，他曾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而他們的人類親友，也不過是他們漫長生命中一個轉瞬即逝的過客。時間留不住他們，只要是逝去了，怎樣的代價也挽不回他們。時光多麼無情，永生多麼殘酷，人類不懂，身為血族，能做到的，只有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努力珍惜他們。

兩人走進宿舍樓，百里晞打開門，聞人月認得，是上次教授安頓他的地方。

「隨便坐，不用客氣。」

百里晞順手關上門。

聞人月走進屋子，坐到床邊上，把那一大束菊花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屋子裡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有那夜教授帶給他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教授，您平時就睡在這裡嗎？」

「對啊。」

天馬上就完全黑了，窗外已經可以隱隱看到月亮的影子。百里晞拉開窗簾，讓日暮的殘光灑進屋子裡。

「教授，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您把我送到這裡之後去做什麼了，準備第二天的課題嗎？」

「哈哈，我還沒那麼勤快，我也是需要休息的。」

「那天晚上……」

百里晞嘴角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那天晚上，我就和你睡在一起。」

「什麼！」

聞人月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目光怔怔看著百里晞。

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像是百里晞這種老六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竟然！！

「怎麼，幹嘛那麼激動？」

百里晞挑了挑眉，調笑道。

「我很令你厭惡嗎？」

聞人月連忙否認：「沒有，我只是沒想到您…」

「想什麼呢。」

百里晞俯下身一把把床底的棺材拉出來。

「我睡在這，你的下面。」

棺，棺材？

啊這……

聞人月見狀，一臉獃滯：「教授，您也是睡棺材的？」沒想到，強大如斯，不懼陽光的教授也會睡棺材，像普通的吸血鬼那樣，本以為他可以為所欲為的。

「你怕不是忘了我是啥。」

百里晞壞笑，雙手捧過聞人月溫暖的臉，悄然靠近。

「我是你最喜歡的吸血鬼，我親愛的孩子。」

輕軟的嗓音帶著幾分引誘的意味。

聞人月有些失措，原本想往後退，身體卻怔在床上，雙手順勢覆上了教授的搭在臉頰上的手背，少年晶瑩的眼眸靜靜看著教授的眼中一點點攢起紅色，愈發蠱人。

「教授，太近了。」

寒涼的手揉了揉聞人月柔軟的面頰，挑逗似的捏起少年的下巴，略帶強硬地讓聞人月注視著他鮮紅的眼睛：「你在害怕我嗎？」

冷峻的眸子，涌動著的紅，暗啞的低語，惹人墮落的男人，像暗藏殺機，引人迷醉，溫軟醇厚的毒酒一般。百里晞像個美麗優雅的魔王，引誘純凈高潔的聖徒心甘情願跌進他甜蜜的陷阱，沉溺在他絕美的黑暗裡，被束縛，被侵佔，被他擁有，屬於他。

「呃，教授。」聞人月輕喘一聲，僅存的理智與本能做最後的掙扎。

「不要怕，我的孩子，只有你，不需要害怕我。」

冰涼的指尖擦過喉結，滑過鎖骨，在跳動著的血管上稍作停留，輕輕摩挲。聞人月一陣顫慄，漸漸適應了百里晞安撫似的撩撥。

寒涼的手順著身體的輪廓下滑，攬過聞人月勁瘦的腰肢，把聞人月整個人攬在懷裡，緊緊攥住他略顯纖細的手腕。

百里笑得很溫柔，像是地獄深處最溫柔的鬼魅那樣，濕滑的舌沿著喉結的輪廓緩慢地舔吮，擦過胸鎖乳突肌，冰涼又柔軟的唇覆上了溫暖的頸側，輕輕磨蹭。

和緩低沉的嗓音在聞人月耳邊輕聲耳語：「吃晚飯了嗎，還是說你想要點血？」

「吃過了，不必了。」聞人月怯生生道，在百里晞的桎梏下，仰著頭，迎著初生的月光，睫毛微微發顫。

「真的嗎？」百里晞戲謔地問道。

「真的。」

百里晞輕笑，鋒利的尖牙刺進頸側。聞人月驚顫，感到脖子一疼，酥軟的感覺從那一點蔓延開來，輕喘著氣，雙手緊緊抓住百里的衣料，深深溺在他冷硬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