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是說『你就不噁心了？吊著一個，你還想在外勾搭別的――當自己還年輕，老黃瓜刷綠漆，厚顏無恥！』」

「他看著我，很驚異地望著我，說『你和我坦白了你是同性戀的事，而我當時問你是否期待未來的男朋友――你說想。然後你我之間又不避嫌，反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我明白你們年輕人心思細膩了些，看重的是形式與主動』。」

「於是我擺足了態度來見你，這難道不是你所期待的嗎？」

江同閉了閉眼，林爾也被班導的話噁心的不行，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自大的人？

半晌，江同冷靜了下來，眉間的褶皺也歸於平靜。

「那天下午我很生氣，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作業本早已經在吵鬧中摔了一地。」

「就在我打算離去時，身後那扇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班導他那個異常強勢的女朋友，臉色蒼白的像鬼，眼睛又像鷹隼，陰鷙而又怨毒的看著我。」

不可說的事情暴露了。林爾的心中如平地起驚雷，他明白這件事對當時的江同來說，該是多麼的驚慌。

「我很僵硬地跟那個女人說『我沒有勾搭你男人。』隨後我飛速的離開了。」

「第二天，學校內的謠言像瘟疫，以無法阻攔的架勢滿天飛。」

「而我在『三個女人一台戲』的笑話中，扮演的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男小三。」

「我的父母全被喊到了校長辦公室。在那個時候――就算到了現在，同性戀依舊是令人唾棄的東西，他們就算不為了我，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是使勁的大聲嚷嚷這不可能。」

「很快，他拿出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台錄音機。」

「我強自鎮定，他臉上帶著笑容，那台錄音機里斷斷續續的傳來了我的聲音：『我是同性戀又如何……』」

「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立馬被劈成了兩半。血液中間像是安置了炸彈，生命力流動的時候我卻仿若耳鳴。」

「我知道我完了。」

林爾聽到這裡，根本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什麼樣的安慰在這時都顯得蒼白無力。

輕描淡寫的敘述下永遠藏著你想像不到的驚心動魄。

後面的一切，江同不用說，林爾也能捉摸出來了。

戒同所強制的那半年，他大抵是和家裡鬧翻了――自此一直在外打工。

林爾第一天進入副本時望見的那個熟悉的影子，就是江同。

最後還說了什麼，林爾已經記不太清了，只知道這段凌晨的談話末尾，被一陣逐漸上涌的困意吞噬。

門外站著的高挑男人沉默半晌，勾唇笑了笑。

「晚安。」

「早上好！」

不到八點，林爾家門又被敲的震天響，夜貓子楊別林此時精神奕奕，一頭金色的頭髮蓬鬆，暖陽傾斜而下在他英俊的五官。

「……」

林爾哪裡起得來。

他眼睛都沒睜開，烏泱泱的睫毛懨懨，奶里奶氣的問：「誰呀？」

楊別林噔噔噔的砸門。

「我。」

林爾起床氣很大，正一肚子火呢，赤著腳就跑下去開了門。

看楊別林自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楊別林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換成別人，早就發火了。

他的臉色有點說不出來的怪，「你昨天晚上怎麼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