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哥親啟】

遠哥哥你收到東西了就好，姨母說邊關冬天來的早，你們那裡是不是已經下雪了？

姨母陪我去給你選了幾件冬天穿的衣服，姨母說你應該長高的有，就估計著買的，你回頭試試，若是大小不合適，下次寫信給我個尺碼，我重新買了寄給你。

你喜歡那畫可太好了，夫子也常誇我畫的好，那以後不打仗了，我們就出去遊山玩水，把看見的都畫下來好不好？我們把他送給那些不能出去看風景的人，讓所有人都能夠看不一樣的景色。

遠哥哥你放心，林伯母在教我簡單的武術，我現在身體可好了，而且我每天只抄一章，不累的。

秋闈的時候我去看了看，爹爹說如果我想證明自己也可以去參加科考，但是因為我是世子嘛，不去也可以，不是非得考上才能做官，我想了一下，我還是想去試一試，我就看看，自己到底有幾分真才實學。

這次寫了好多，遠哥哥，你要早點回來哦。

（注:說起來，前些日子皇帝帶著我們一起去了秋獵，六皇子不小心摔斷了腿，二駙馬私自在外面養了外室，被二公主發現了，一氣之下把那女子和孩子都給殺了，二駙馬不依，現在還在鬧，皇帝生了好大的氣，最近爹爹下朝回來都愁眉苦臉的，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廖南星留。

元和一百二十九年十月九日

————

「小南星又在燒佛經？」

皇帝進來的時候，廖南星手裡的佛經剛剛燒完，只剩下一些灰燼在桌面，旁邊剛剛喝完補藥的碗還沒來得及撤下。

「嗯。」廖南星也不遮掩，點頭。

屋子裡的太監們都跪了下去，只有廖南星站在原地。

說來也奇怪，皇帝很少讓廖南星跪拜他，卻又很享受廖南星跪在他腳邊求他的模樣。

「怎麼今日這麼早就開始抄了？」皇帝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大步到廖南星身邊，拉著他的手問。

「吵。」廖南星如是說。

他每日抄佛經的事情，皇帝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是為了林致遠所抄，廖南星只說是這麼多年的習慣，而又總是在晚上抄寫，所以皇帝會如此問。

「小德子，一會兒處理下。」皇帝多聰明，這向陽宮那麼多太監，外面蟬鳴聲卻不斷，桌上的空碗也沒及時收走，一看就是下人偷懶了。

「是，皇上。」

「皇上饒命！」小德子剛剛貓著腰應下，管事太監就瞬間跪趴在地上求饒。

「閉嘴。」小德子趕緊呵斥住，皇帝這才沒有繼續發難，而是轉向廖南星，「今日天氣不錯，朕帶你去御花園走走。」

「是。」

說著，就牽著廖南星走了出去，路過跪趴著地上渾身顫抖的管事太監，廖南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開。

他的確善良，最怕有人因為自己受到莫須有的傷害，可他不是佛祖，能原諒一切傷害自己的人。

「向陽宮所有人罰三個月俸祿。」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德公公在皇上帶著廖南星走後，一甩拂塵，道，「都記住，主子的事兒少管，做好自己該做的才是，主子們再差也是主子，可不是你我這種奴才能夠怠慢的。」

說完又走到管事太監面前，「至於你，一把年紀了也沒學會好好伺候人，就回爐重造吧，來人，」說著又對著外面揚聲道，「拖下去掌嘴二十。」

說完也不管管事太監如何哀求，都充耳不聞，大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了木板打在肉上都聲音，以及被打者的哀嚎。

————

今日有風，遠處烏雲漸來，估計晚上會有豪雨來，林致遠早早就下了職，脫了官服，換了常衣，準備步行回家。

街上變化不大，人群還是一樣的熱鬧，車來車往，人來人去。

街邊小販賣力的推薦自己的貨物，林致遠很少在街上閑逛，更多的時候都是陪廖南星上學下學，或者去給他買糕點。

糕點。

林致遠不由的轉了個彎，往城南走去。

那天晚上廖南星吃一點就吐了，不知道是因為不喜歡糕點，還是對於皇帝的本能反抗。

等一下，如果說皇帝知道他在暗處，那麼明天晚上的一切說不定是皇帝故意讓他看見的，南星那麼聰明，也一定能猜到，可是皇帝的目的是什麼？他如此逼迫自己和南星，想要的是什麼？

林家軍嗎？

「來一盒。」林致遠走到店鋪面前，對著正在忙碌的掌櫃說道。

城南這個糕點鋪是個家傳的鋪子，面積不大，這麼多年了也沒換過地方，門口三三兩兩有些顧客，不熱鬧，也不冷清，十幾年如一日，彷彿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當年跟在老掌櫃身後跟著的少年，已經獨當一面，成為新的掌櫃。

年輕的掌櫃看了林致遠一樣，點點頭，轉身接過小廝遞來的糕點盒，呈給林致遠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給我說什麼？」林致遠接過糕點，走出幾步後又回頭，剛好看見年輕的掌櫃還在看他，便折回來問。

「大將軍借一步說話。」年輕的掌櫃放下手裡夥計，轉身走到角落處，林致遠自然跟上。

「大將軍。」年輕掌櫃抱拳行了個禮，才抬起頭道，「可不可以請您以後不要再來小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