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弟弟】

阿星弟弟，我收到你的來信了，軍餉也好，朝廷也好，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擔心，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需要思考太多。

我不太會講話，但是如果你考科舉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那可能不太需要，因為你本身就是天下最好的人。

但是如果你想為百姓做一些事情，那就大膽去考，你放心，不管以後如何，在朝廷上，有我，有舅舅，有你父親，你的舅舅外公，沒有人敢拿你怎樣，阿星弟弟，隨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進來天熱，當心中暑。

平安。

林致遠留。

元和一百三十年六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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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南星請完安回宮，剛剛進屋就看見主位上坐著皇帝，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德公公候在一邊，小心伺候著。

腳下一頓，身後的太監便跪了滿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都下去吧。」皇帝放下茶杯，揮了揮手。

「是。」有齊刷刷的起身退下，德公公走的時候還窩心的關好了門。

廖南星想了想，還是磨蹭著走到皇帝身邊。

「餓了嗎？」皇上卻問。

廖南星輕輕搖頭，「請安之前吃過了。」

「嗯。」皇帝點頭，拉過廖南星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昨天落水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廖南星不由的揪住袖子，又緩緩鬆開，低著頭說，「踩滑了，以後不會去池邊了。」

「呵呵…」皇帝輕笑，卻說，「想去就去，小心些就是了。」

「是。」

「去換件衣服。」皇帝又說，「一會兒用完午膳，隨朕去軍營走走。」

「是。」

廖南星眼眸微垂，應下後就去換衣服了。

卧室里已經放置好了一套，是綠色的長衫，不太適合軍營那種地方，但比起皇帝之前給他準備的鬆鬆垮垮的衣服，已經正式很多了。

看樣子，皇帝還是有幾分理智在的，不至於為了給他難堪，而讓自己背上色令智昏的污名。

廖南星不想去軍營，他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去見林致遠，他擔心林致遠失控，也擔心自己失控。

可他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的不情願。

皇帝昨天故意給他透露信息來看自己的反應，關鍵是他還真的落水了，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他再說什麼不願意去，皇帝估計得當場發作。

算了，水來土掩吧。

皇帝出宮，是大事，也是秘事。

他和皇帝坐在普通世家規格的馬車上，由皇帝的貼身護衛駕車，馬車旁邊也只有幾個侍衛跟著。

但是廖南星知道，暗處還有很多保護的人。他武功非常一般，察覺不到暗處的人，但皇帝的暗衛很多，自己身邊也有兩個，這件事情廖南星一直都清楚。

從皇宮到軍營不算近，和皇帝獨處一個狹窄的空間也還好，皇帝一直在看書，也沒折騰他，故此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挨。

出了宮門，街道兩邊傳來陣陣吆喝聲，叫賣聲……廖南星很久沒出宮了，他曾在這條街上來來回回走過無數次，和林致遠一起，等林致遠回來後一起。

他們走過人群，穿過街道，簡單又美好。

「想看就看。」

廖南星坐在車窗面前，側著頭接著風微微吹動的車窗簾，看著外面的天地。

皇上忽然開口道。

「沒有。」廖南星抓著座位邊，收回目光，輕輕搖頭。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又繼續看書。

廖南星不再看外面，又覺得無聊，便靠著牆開始打瞌睡。

午後天氣有些悶熱，這種天氣出門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但皇帝似乎並不這樣想，他繞有興緻的看著不斷點頭的廖南星，最終放下書，伸手把人撈過來。

「睡吧。」

頭枕在皇帝腿上的廖南星身體僵硬了一瞬間，又緩緩放鬆，繼而又閉上了眼睛。

本來有些迷糊的神志反而變得異常清晰，廖南星現在是睡不著了，彆扭躺著直到馬車停下。

軍營啊。

廖南星一樣很久沒來了。

以前也來，那個時候林致遠在軍營訓練，廖南星下學早的話就會來軍營等林致遠一起回家。

有時候繞去別的街買點零嘴，有時候去兵器鋪給林致遠選兵器，有時候去書店找書……然後一起回宋國公府，或者將軍府。

可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廖南星站在皇帝身後，像藉助老虎威風的狐狸一樣，接受著一眾將士的跪拜，而跪在他們最前面的，便是他的林致遠。

廖南星這才發現，林致遠的臉上有一道疤，他掐了掐手心，努力穩住心神，可是卻忍不住的想，林致遠去年那一次受的傷，到底有多重？

「林愛卿平身。」皇帝微微彎腰扶起林致遠，又對所有人道，「眾將士平身。」

「謝皇上。」林致遠先說，又一群人跟著說。

皇帝擺擺手，「朕今日就是隨便看看，各忙各的就好。」

一大部分人便又散了去，話雖這樣說，林致遠等人還是得全程陪著皇帝。

逛逛練武場，看看訓練情況，總的來說，大家都要比平時更加認真些。

廖南星跟在皇帝右後方，林致遠在左側後帶路，介紹軍營的事物。

他們兩個離的很近，中間只隔著一個皇帝，可這一個人，便等同於千山萬水，難以跨越。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有力，一聽就有滿滿的安全感。

他近在眼前，他能聽見他的聲音，如果過去的十幾年裡，他在自己耳邊低語一樣。

可現在，他連餘光都不敢去看他一下。

「聽說林愛卿的箭術極佳，可百步穿楊。」走到射擊場，看著士兵們來回射擊訓練，皇帝忽然說道。

「皇上謬讚，都是傳言，不可盡信。」林致遠面無表情的說。

他看見了廖南星，就在他眼前，卻無法觸碰到他。

他還是那樣好看，安靜的站著那裡，就如同時間最美好的風景。

還好。

至少看起來他沒有上次那麼糟糕。

「可朕想見識見識。」皇帝卻側向林致遠道，「與朕比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