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是……」江湛回過神，這一瞬間就連他自己都驚呆了。

這是在幹什麼？

江湛像是被開水燙到一般，趕緊收回了手，臉上也一陣陣的發燙，他慌亂的將視線移到別處：「我是想幫你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

沈宸也有些不太自在的紅了臉，將衣服放了下來。

空間凝固著尷尬和不安，兩人都沒在說話。

敲門聲打破了僵局，江湛蹭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經理很快買來了藥，一大包藥，吃的抹的，不知道哪種好，也就全部買了過來。

江湛接了過來。

經理陪著笑：「江少，還需要什麼嗎？」

「弄點吃的。」隨後就關上了門。

江湛走到床邊，將藥全部倒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說明書後，將消腫化瘀的藥膏抽了出來，擠到了自己手心裡。

「過來，我給你上藥。」

沈宸從床上坐了起來。

高腫的臉，一碰就痛，沈宸忍不住「嘶」了一聲。

江湛皺著眉，手上頓了頓，有些難受又有些煩躁：「忍著點兒，你是紙做的嗎？一會兒就好了。」

沈宸眼睫毛微微顫抖著：「那、那是沒打你身上。」

江湛愣了一下，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沈宸疼的立刻皺起了眉頭，眼神哀怨的看著他。

江湛被這個眼神給取悅了，揚眉道：「你在給我頂句嘴試試。」

這樣的逗弄，讓沈宸憋著的一股火氣忽然間就被點燃了，他承認江湛或許比王濤要好那麼一些，可他們骨子裡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

如果說，他真的肯幫助自己，那從最開始，就會阻止，然而事情並不是這樣，在他的內心，同樣也存在著一顆逗弄自己的心，他們從根本上並沒有任何不同。

沈宸並不是打一下給一顆糖就能將事情忘懷的人，不去反抗，是因為他還想讀書，還想上大學，他不想因為他們而毀了自己的學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江湛，我想回學校。」

「回去？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回去？」

「沒事，我習慣了。」

沈宸整理好衣服，抬腿就想走。

江湛忍著火氣，攔住了他：「等會兒，你是在跟我發脾氣？！」

「沒有，我不敢，你也不用管我。」

江湛愣住了，他看著自己滿手的藥膏，突然間就覺得自己傻13透了！

人又不是他打的，禍也不是他闖的，自己巴巴的上趕著擔心個雞毛？這他媽犯賤的擔心他，怕他疼了，甚至於聽到王濤說要和自己絕交都沒有回過頭解釋兩句，結果對方半點都不領情！

他江湛從來還沒有對一個人這麼好過，給他請老師、給他買飯、給他什麼都安置的妥妥的，結果他呢？

熱臉貼他冷屁股！

江湛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怒不可竭道：「好！小結巴！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臉了是吧？行！你的事，以後我他媽絕對不會再管！給我滾！」

沈宸咬了咬唇，默默地轉身走了。

他覺得他們之間應該不會再糾纏下去了。

他看了看時間，晚自習已經上了一個小時，身上疼的也吃不下東西了。

回到學校後，他去了一趟江湛的寢室，將裡面的書本和舊電話、衣服拿了出來，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什麼也不想要。

他將電話卡換回到自己的手機里，隨後掏出名片，給方清宇發了一條簡訊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寢室里。

很快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沈宸接通電話，餵了一聲。

溫和的聲線從電話里傳來：「沈宸，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用補習了？」

「方老師，謝謝你，其實，我能認識您已經很、很開心，可是……」沈宸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確實捨不得方清宇，因為從他的身上，他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可以難得地感受到輕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如果是因為江湛的原因，你大可不必，沈宸，我覺得你是可造之材，其實最開始，我也想過你怎麼會和江湛混到一起，我甚至想提醒你，遠離他們這群人，不過你現在給我發消息，我也大概能猜出一些原因，你放心吧，無論有沒有江湛，我都想幫幫你。」

沈宸僵了一瞬，窘迫地說：「可是，我，我沒錢。」

方清宇輕柔的笑聲響了起來：「你以為江湛給我錢了？我不過是看他爸的份上才過來教教他，不過那個小混、蛋…算了，不提他，這樣吧，明天中午我給你打電話，帶上試卷，別忘了。」

「方老師……」沈宸感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這麼說定了，好嗎？」

沈宸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好。」

第二天上課，江湛沒有來，沈宸也有些鬆了一口氣。

中午的時候，方清宇就給沈宸打了電話，地方是學校對門的咖啡廳，這家咖啡廳是方清宇的朋友開的，因此，特此給他們留下了一個靠窗的安靜角落。

關於沈宸臉上的傷，方清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嘴去問，和江湛這種人再一起，除非身份對等，否則這種事經常都會發生。

沈宸從最開始的難堪，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方清宇懂得如何去尊重別人、照顧別人，更懂得如何化解尷尬。

沈宸和他再一起，並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教室、餐廳、寢室、咖啡廳，沈宸的生活變成了四點一線，他依舊穿著老舊的衣服，一切都回到了江湛出現前的生活。

除了上廁所，課間沈宸也在抓緊時間看書，從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呼聲中，江湛的名字不可避免的落進了他的耳朵里。

女生們興奮的討論著，從她們的消息中，他才得知了江湛這幾天沒來上課的原因——他又打架了。

而且不止一次，不是一個人。

似乎是和別的學校的某些人因為矛盾打了群架，事情鬧的很大，被他爸抓回去教育去了。

接連著一個月，江湛連學校都沒有來過，更沒有找過沈宸，這一個月來，沈宸的日子過的無比的平靜。

也就在他完全融入到學習，準備參加期中考試的時候，江湛回來了，並且還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他們的班導王老師因為違紀，被學校開除了。

沈宸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炸了，王老師對他多般照顧，怎麼會突然被學校開除了呢？

教室里七嘴八舌，他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給王老師打了好幾個電話，然而卻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新來的班導是個女老師，長的很漂亮，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一來就將原有的座位全部打散。

「沈宸，你坐那邊。」老師指了指靠牆角落的位置。

江湛看著沈宸慌亂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在單獨一人一桌，同學們把座位拼在一起，兩人同桌，相互監督對方學習。」她拍了拍手：「都動起來。」

教室里，立刻響起了拖動桌子的聲音。

江湛抬腳一踢，邊沿直接撞到了沈宸的桌子。

沈宸的手指正好放在邊緣，被這樣一撞，疼的立刻哆嗦了一下。

江湛坐了下來，高大的身軀幾乎將靠牆的沈宸籠罩進了陰影里，他看了看他微微發腫的指頭，露出一抹冷笑：「不好意思，沒看見。」

沈宸咬了咬唇，蒼白的臉上充滿了隱忍。

江湛撐著腦袋，臉上掛著惡劣的笑意：「怎麼，和我坐一起，你不高興？」

「沒、沒有。」

江湛哼笑了一聲，湊了過來：「你知道，對我撒謊會有什麼後果嗎？」

沈宸愣了一下：「你、你什麼意思？」

江湛悠悠地說：「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是王老師要給你換座位的是吧？」

沈宸只感覺一道天雷劈了下來，他顫抖著嘴唇，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別怕，這麼怕我做什麼？」江湛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個和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狠厲：「我知道，這不能怪你，既然是老師強迫要換的，正好我看他也不順眼，現在，不是挺好？」

他刻意加重了強迫兩個字。

只要能聽懂話到底，都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沈宸大瞪著眼睛，又驚又怕：「是、是、是你做的？是你把王老師！」

江湛微笑著說出威脅的話語：「這所學校，百分之九十都是我家出的錢，在這裡，我說了算，小結巴，如果我想讓你走，明天你就得給我捲鋪蓋滾蛋，但是如果你討好我，我保證以後沒人能欺負你，讓你安安心心的上大學。」

他的聲音很輕柔，不帶半點情緒，然而每一個字卻都有著惡魔的邪惡。

讀書，是沈宸的死穴，江湛的話讓他驚恐萬狀，他無路可退，後背緊緊貼著牆壁，目光充滿難堪和憤怒，卻毫無半點反抗的能力。

最終只能無奈的垂下眼瞼，苦澀道：「你、你、你想怎麼樣？」

江湛嗤笑一聲：「該怎麼討好我，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嗎？」

「我、我不知道。」

「行啊。」江湛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那你明天就滾吧。」

「江湛！」沈宸抬起頭，眼眶開始泛紅，他抓住了江湛的手，滿含哀求地說：「我、我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我就做什麼，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