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過關鍵時候護住了頭部，但胳膊和身上的部分護甲是沒能倖免，血肉模糊。

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跌跌撞撞地朝那人跑過去。

「...熙端！」

他隱約感到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層似有似無的紫色霧氣，然而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誰知他剛到熙端面前，正要確認他的情況，就被一股怪力一下撂倒在地。

沈過猝不及防，口中逸出一聲悶哼。

熙端居然沒事。

他畢竟是邪神之身，先帝舉兵都沒能殺死他。又何況區區偷襲？只是話是這麼說，沈過對他寶貝的很，蘇一風這種臣子又不敢讓皇帝受傷，一個個的，竟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替著這邪神遭罪。

然而還沒等沈過有所反應，一身濃重的幾乎能讓人暈過去的血腥就湊了過來，直接了當地咬上了沈過的脖頸。

沈過一怔，顧不上眼前的暈眩感，直接用手掐住了人的後頸。

熙端這次不是吸血了。

沈過清楚的感覺到，剛才那一口，熙端是奔著咬斷他的喉管，飲血啖肉去的。

小皇帝被自爆的男人硬生生抓著，是被人濺了一身的血肉。然而他的臉卻仍是幹凈的，皮膚白的簡直有些刺眼，映著他赤紅的，從臉頰如蜘蛛般向下攀爬擴展的紋路，和一雙已然瘋魔，燃著重重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怪的赤瞳。

沈過受了傷，又被人用怪力這麼狠狠一摜，竟不能直接把熙端拉開，硬是給他連血帶肉的狠狠咬上了一口。

「熙端！」沈過倒抽一口涼氣，沙啞著聲音喊到。

熙端身體一怔，沈過趁機把他拉開，自己不顧疼痛和暈眩勉強坐起來，準備制住一邊的熙端。

誰知那已然瘋魔的皇帝竟反應不似人的，穩准狠地給了沈過當胸一腳，直接把人給踹了出去。

熙端這一腳可謂是一點力都沒留。沈過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眼前也一黑，竟直接暈了過去。

—————

「沈過...」

「沈過...」

「沈過！」

沈過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一直喊著他的人正是隨他們一起來的聞天。

眼前的東西並不十釐清楚，而暈眩和疼痛的感覺仍在。沈過蹙著眉：「我...」

「你傷勢太重，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聞天有些疲憊地說著，沈過這才發現他身上也有傷痕，「我帶的藥已經用完了，只能先給你簡單包紮一下。」

記憶慢慢回籠，沈過在聞天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是賬里，而是關外的一處山坡後。

「現在是什麼情況...？」

聞天沉默了一下，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你...自己看吧。」

沈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下就愣住了。

原本設置軍帳的地方火光衝天，原本黃色的土地已然被鮮血染紅，即使相隔甚遠，還隱約能聽到凄厲的慘叫。

...一副活脫脫的人間煉獄。

「陛下他...徹底失控了。」聞天一向平穩的聲音略有顫抖，「他...一直在殺人。」

「連武器都沒拿，就那麼，那麼活生生的...」

剩下的話聞天沒能說出來，但沈過已經不需要他說出來了。

「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是在強求你，但沈過，我們是真的...」

沈過轉過頭與聞天對視，兩個人的眼睛，一個滿是絕望，另一個則滿是驚懼。

「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沈過，你知道的，這世間，只有你能做到。」

沈過閉上了眼睛。

他們千百般努力...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沈過站起身，聲音喑啞。

「麻煩聞大夫...帶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