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概十天半個月的樣子，趙倩的父親、同樣也是顧岳、趙倩的師尊趙祁終於出關了，趙祁已進入化神期，閉關了整整百年之久，到今日才算成功晉陞。

話又說起來，林凱多當初寫的時候沒想過那麼多，只單純覺得閉關時間越久越能凸顯晉陞的困難，但仔細一想，那沈輕、顧岳、趙倩的年齡豈不是大他不不止一星半點？

他可是正正經經的二十二歲，推測一下，可能這三人的年齡豈不是在也有一百來歲了？

想像了一下白髮蒼蒼的沈輕，再想了想昨天沈輕靠在他肩上那副疲憊的樣子，還是狠狠噴了飯。

*

也許是聽聞了閉關這些日子，關於沈輕的種種好評，再加之來自趙倩的正面看法，趙祁本人對沈輕的好感不斷上升，又默不作聲觀察了數月之久，終於將沈輕納入親傳弟子的行列。

一時門內上下充斥起各類聲音，有艷羨的、有嫉妒的、有不甘的、還有不可言說的。

顧岳的心情也在其中徘徊，他原先並不把沈輕看在眼裡，當初他聽到這名字還受了一驚，當看到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最終放下心來。

看到那張平凡的臉，他心中不由得輕慢起來，不過只是鄉野村夫破格選中，成了內門弟子罷了，上限也就如此了。

這樣的想法，在他去探望過沈輕一次之後，更加堅定了。

但誰曾想過，沈輕竟進步如神，入門僅僅兩年就踏入金丹，要知道顧岳的修為一直卡頓在金丹後期，無法前進，他也曾嚐試過各種方法，但皆是無用。

可現下居然有人輕易地就突破了修為大關，要知道與他同期中，也就小師妹（趙倩）的修為與他相近，其餘要麼就是修為平平，要麼也是瓶頸已久。

這麼說來...

顧岳想起曾經還有一人與他實力相當，甚至差點一舉越到他頭上。

他的師弟，沈輕。

可這人分明已經摔下山崖，就算沒死，只怕也是廢人了吧？

是不是只要叫沈輕的人，就一定要和他對著幹？

顧岳心裡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仍舊要裝出一副真心祝賀的模樣，可他身側止不住的顫抖的手暴露了一切。

林凱多混在人群之中看熱鬧，親傳弟子的受禮儀式甚為盛大，收徒的師傅需要將象徵親傳弟子的信物交給弟子，弟子則需要在門內長老的注視下，給師傅磕頭認師，共計三個響頭，還需一步一磕，這樣才算了結。

沈輕就這樣一步一磕，來到了趙祁跟前，到第三步，沈輕卻突然對著趙祁面露一笑，緩慢地俯身，磕下了最後一個響頭。

趙祁心中一動，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的二弟子，他那二弟子也叫沈輕，天賦也極高，可惜最終卻墮入魔道，真是造化弄人...

趙祁撫了撫花白的鬍子，看向面前誠心誠意拜師學技的新弟子，眼中不免帶上了緬懷。

待沈輕站正，趙祁緩緩宣誓，「天地為證，從此刻開始，你便是我趙祁的親傳弟子，以玉為我門下信物，你且好好收著。」

沈輕接過趙祁手中的玉佩，這玉極好，通體瑩白，雕花栩栩如生，再次拿到信物，沈輕心中萬分唏噓，恨意在胸膛翻湧，但他耐力極好，硬生生擠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恭敬地俯身作揖。

「弟子多謝師尊。」

「你我師徒之間，不必這些虛禮。」

「弟子感謝師尊，不敢不對師尊不敬。」

沈輕彷彿戴上了假面，林凱多的位置好，但仍舊看不清前面的情形，但他料想沈輕心裡肯定不好受，心中暗暗又加深了幾分愧疚。

趙祁明面上雖沒說什麼，但眼神帶了幾分讚賞，想必心裡是滿意的。

有人歡喜有人悲，顧岳將一切收入眼中，心下生了忌憚，只怕以後他還得好好關注他的這位新師弟了。

拜師大典就在無硝煙的戰爭中結束了，沈輕領了親傳弟子的衣物，便往回走去。

碰巧遇上顧岳和趙倩二人，趙倩顯得格外欣喜，「恭喜沈師弟！沒想到居然是沈師弟先成了我的小師弟！你可要多多督促林兄弟，加緊修鍊，如若師尊門下多了林兄弟，一定會熱鬧很多！」

沈輕一笑應答，「多謝師姐，我會好好監督他的。」

顧岳也祝賀沈輕，看上去像是真心為他高興，「恭喜沈師弟，今後有問題也可以來找我。」

「多謝顧師兄。」沈輕笑的弧度沒有一絲變化，非常得體，顧岳卻隱隱覺得這笑有些詭異，詭異就詭異在，這笑放在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有點格格不入。

來不及多想，沈輕先行道了別，顧、趙二人聽罷，也紛紛道別。

「師兄？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趙倩看顧岳的臉色不好，關切的問候了幾句。

顧岳臉色稍虞，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沒什麼，師妹，我們回去吧。」

*

林凱多先沈輕一步回來，想想還是準備安慰沈輕幾句。

沒等一會，就看到沈輕若有所思把玩著玉佩回來了，林凱多不知他心中所思，不敢輕易出聲打擾。

等待了片刻，林凱多還是輕聲問。

「老大？」

沈輕的思緒被打斷，回眸看他，此時他面上沒了情緒偽裝，面無表情，看著有些唬人，林凱多吞了吞口水，沈輕果然心情不好，「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輕真心實意地笑了，林凱多卻從其中看出了幾分勉強。

身為局外人的他都感覺有點心疼了，「如果感覺難受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再借給你哦。」

當然，他是不指望沈輕會把真情實感暴露在他面前了。

「那便多謝了...」說罷，沈輕竟真上前擁他入懷，沈輕動作極快，像是生怕他反悔，林凱多都沒反應過來。

沈輕緊緊將他擁住，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讓林凱多不禁想起曾經外祖母老宅中尚在襁褓，縮在母犬懷中的小犬，這聯想似乎不太禮貌，林凱多及時住腦，才逃過笑出聲的危險困境。

「你、不要像他們一般...」

這話語極輕，幾乎泯滅在風中，但林凱多還是捕捉到了，心裡一頓五味雜陳。

看給孩子委屈的，他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好好安撫一下吧，在林凱多心中，沈輕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看到朋友這樣難過，他的內心是不忍的，「你放心，我不會。」

說罷，便回以擁抱。

沈輕心下一顫，感覺鼻尖一酸，幾乎要忍不住，最終欲蓋彌彰地埋首於林凱多肩上，悶悶回道，「...嗯。」